第二百七十四章 圣主之剑(二)
亚卡多历亚城(今伊拉克哈马耶以北)外六十里处,一支黑色的骑兵聚集在空旷的荒野上。
“总管大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办?”慕容令开口问道。他在曾穆身边当副手已经十几年了,虽然在很多方面达成了非常高的默契,但是在战略计谋方面却到现在还是跟不上曾穆的思路,所以时常需要等待曾穆说出心中的意图。
“葛重,你来说说我们目前的情况。”曾穆还是那么不慌不忙。他这一点让慕容令、葛重、潘越、拓跋珪等人尤其敬佩,说其真是得了明王陛下的“真传”。
“我们面前是波斯帝国美索不达米亚总督-秦纳莫斯·阿尔达班·穆萨,此人是波斯帝国著名的宿将,当年就是他率领大军伏击了罗马帝国皇帝朱利安,原本受阿尔达希尔弑父案牵连被抓,等待处决。后来卑斯支不计前嫌,亲自到大狱中为穆萨恢复名声,释放出狱,还将泰西封精兵交给他统领,终于使得这位原阿尔达希尔手下大将归顺于其麾下。”
葛重的讲述非常精彩,听得众人都有些出神了。
“穆萨成了卑斯支手下大将后,屡立战功,攻灭希拉、安萨王国,伏击罗马援军,占取巴拉米拉,降服亚美尼亚,有一多半的功劳出于他的手。所以穆萨已经七十多岁了,卑斯支还是放心地将美索不达米亚和西方防线交给他。”
“真是猛人啊,七十岁还这么厉害!”一角的拓跋珪赞叹道,不过他的声音很小,很快被众人忽略了。
“现在他就在亚卡多历亚城里,手下有超过三万贝都因骑兵,还有大约五万人的精锐步兵。”
“贝都因人骑兵?怎么有碰到他们了?”王通叨唠了一句。
“自从我们占据昭州的河西、咸海、里海三郡,俯视波斯腹地之后,波斯长期以来依靠的雇佣骑兵-西徐亚人不是逃散它地,就是被我们消灭了,使得波斯人失去了雇佣游骑兵的来源,所以现在越来越依靠从贝都因人中雇佣骑兵。还真别说,这些游荡在阿拉伯、叙利亚、埃及荒漠中的游牧民族还真算得上是剽悍骁勇,而且战斗意志非常顽强,与原来的西徐亚人各有千秋。”葛重补充回答道,“我们面对的贝都因人骑兵只是波斯人雇佣的十万骑兵中的一支。”
“十万骑兵,这波斯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李历感叹道。
“贝都因人散居与贫瘠荒野之地,非常困苦,所以雇佣的价格也低廉,听说比以前西徐亚人的价格要便宜三成。”葛重微笑着答道,众人不由随之轻笑起来。
看了看曾穆依然平和而深邃的目光,葛重连忙停止了微笑,继续正色说明情况:“其余五万人都是穆萨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曾经征战过安萨和希拉,与罗马人交过多次手,战斗经验非常丰富,是一支名副其实的精兵。”
“现在穆萨的部署是这样的,五万步兵围绕着亚卡多历亚城布下一道坚固的防线,而贝都因人部署在城外的侧翼。”
听完葛重的讲述,现场出现了短暂的静寂。
“徐书记官,你先说说。”曾穆转向徐虎说道,他是徐当的二子,也是长得非常秀气,随母相,虽然徐当才给他取了个“虎”名以壮雄姿。徐虎也是长安陆军军官学院毕业的,总算让徐当欣慰了一把,因为徐虎的哥哥,徐当的长子徐汇不愿继承父业,反而拜在国画大师、雍州大学教授顾道子的门下,立志成为一名著名的“画师”。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是慕容副总管说一说吧。”徐虎转向慕容令说道。
曾穆和慕容令等人知道这位书记官虽然不够机智明锐,但是胜在稳重细致,专事拾遗补漏,当下也不在意。
“以我看,穆萨是在逼迫我们与他们决战。”慕容令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现在美索不达米亚诸城都在紧缩兵力,固守城镇要塞。而穆萨则率领这支大军来回机动,以为策应,为的就是要压缩我们的活动空间。穆萨知道,我们不同于罗马军团,我们的机动能力要远胜于罗马人,他要是再靠坚壁清野难度非常大。”
“但是如果波斯人不坚壁清野却又拿我们没有办法,所以穆萨就依靠幼发拉底河天险,采用诸城联防的战术,一点点压缩我们的空间。现在我们的处境有些不妙,各地的军民已经回缩在各城中,凭借坚固的城墙抵御我们的袭击。攻陷城镇我们不是办不到,但是就怕一旦被黏在某个城镇下,穆萨可以派贝都因骑兵先拖住我们,然后步军再围过来,只要把我们围住了,穆萨可以从容地从美索不达米亚诸城中再抽调出十万人马来围攻我们。”
听完慕容令的话,众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这穆萨也真是够狠的,巴拉米尔城被罗马人围了近三个月,眼看着就要失陷了,他却不去管。我们沿着幼发拉底河西岸洗劫了十几座城镇,他也不管,只管慢慢地安排调度,集中兵力。”潘越拍打着挂在马鞍上的头盔说道,随即转向慕容令问道:“副总管,那我们该怎么办?”
慕容令看了看曾穆一眼,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按照战术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弃穆萨不顾,找个地方渡过幼发拉底河,直接插入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核心腹地,甚至可以威胁底格里斯河东岸的泰西封,直接动摇波斯帝国的根基。”
说到这里,慕容令却神色一暗:“这一招虽然够狠,但是风险却极大。首先我们没有器械和工兵的支援,无法在幼发拉底河搭桥,二是我们没有舰船的支援,现在幼发拉底河完全控制在波斯人的手里,所有放弃的桥梁和船只都被烧掉了,波斯水师还日夜不停在水面上巡逻。如果我们强行渡河,说不定会被切成两半给吃掉。”
慕容令拍了拍大腿上的甲片,发泄了一下郁闷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是我们能渡过幼发拉底河,可是这两河中间却是一个狭长的地区,回旋余地不大,而且水泽河流众多,非常不利于我们机动。到时我们就面临两难境地,再冒着渡河回撤到幼发拉底河以西,就和现在一样;要不就是东渡底格里斯河,深入东岸地区。但是那里是波斯人的老巢,不但向导难找,而且还有更多的军队会围剿我们,一旦中了奸计,下场就跟那个罗马皇帝朱利安一样。”
“那可怎么办?东进风险极大,继续在西岸游荡又没有太多的战略意义,难道西进,可是我们的西边却是沙漠呀。”卢宽出声道。
“那我们就与穆萨决战吧。”一直默不作声的曾穆突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