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狄奥多西低头沉思着,一个军官催马来到了跟前:“皇帝陛下,前面有华夏人的骑兵。”
过了一会,几名华夏骑兵头领被带到了狄奥多西的跟前。一眼看去,这几名外披翻毛羊皮,头戴羔羊皮帽的华夏骑兵在狄奥多西的眼里都没有什么区别。身体相对矮小,黝黑的皮肤,棕黑色的眼睛很漠然地看着自己,那眼神让狄奥多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雪原狼站在森林边上远远投来的目光。
“我是奉斛律将军之命来迎接罗马皇帝陛下。”一个华夏骑兵用他低沉的声音说道。
狄奥多西听完翻译的话,终于发现这名华夏骑兵的左臂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臂章,一匹飞奔的骏马下面有两颗三角星,或许这就是表示他是军官的标记吧。
狄奥多西一边暗暗地想着,一边继续打量着对面的华夏骑兵,他想试图找出这些华夏骑兵不费吹灰之力就战胜哥特人的原因,要知道这些哥特人曾经让罗马人焦头烂额。
与短剑截然不同的弯形马刀,非常相似西徐亚弓的弓箭,同样其貌不扬的马,对了还有那与众不同的高高的马鞍,难道这些就是战胜哥特人的原因吧。
与狄奥多西的卫队长交谈几句后,华夏骑兵便扬起身来,打了一声尖锐的唿哨声,不一会,从远处的白色树林和丘陵后面慢慢踱出一群骑兵,他们同样穿着翻毛的羊皮,带着羔羊皮帽,催动着坐骑缓缓地走到罗马卫队旁边。
一路无语,华夏骑兵没有给罗马人太多的“惊诧”,狄奥多西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很快队伍便到了纳伊苏斯不远处的地方,首先进入狄奥多西视线的是一堆堆的头颅,这些被罗马人四处传说的“京观”。
这每一堆头颅大约有上千颗,看着这些披头散发,满是血污的头颅在寒冷的天气中保持临死前的神态,包括狄奥多西在内所有的罗马人都不由地为之一颤。这些张着嘴巴,瞪着一双空洞干枯的眼睛,望着阴沉的天空,仿佛想述说什么,他们的痛苦还是他们的悔恨?
看着这些树立在天地间的头颅堆,狄奥多西不由地在想,菲列迪根,萨伏拉克斯,这些曾经让罗马人颤抖的名字,应该和他们头颅一样,全部被华夏人丢在这里了。
狄奥多西不由地转头去看看那些一路上一直少言寡语,甚至看上去和一个安分守己的亚细亚牧民没有什么区别,真的是他们堆积了这一座座头颅堆吗?
走进华夏人的大帐,通过翻译与斛律协和乌洛兰托互相介绍了一下,并交换了彼此对对方的尊重和敬仰,狄奥多西直接就进入主题。
“我希望贵部能继续前进,帮助罗马帝国消除上日耳曼和下日耳曼行省的法兰克人和阿拉曼尼人,他们骚扰我国边境已经数百年了。”
斛律协听完翻译的话不由笑了笑说道:“据我所知,那里属于你们西部的皇帝管辖,怎么这件事他不来联络,反倒请你来联络。”
狄奥多西听了一愣,他想不到这些暴虐嗜血的华夏人(罗马人倒不认为华夏人野蛮)似乎一心就看穿了自己的用意,但是狄奥多西还是不愿意过早地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罗马西部的形势现在比较混乱,我做为共治皇帝,有责任为帝国的边境安宁奔波。”
“四分之一皇帝陛下,”斛律协这个称呼有些不伦不类,“我们华夏人万里迢迢来到这里,不是让给当枪使的。”
不知道翻译怎么表达了这个意思,不过总算好像让狄奥多西明白了这个意思。
狄奥多西涨红着脸,犹豫了很久最后问道:“你们需要什么报酬?”
斛律协继续笑着说道:“我的部众想去米兰城游览一番。”说完后便饶有兴趣地看着翻译和狄奥多西。
狄奥多西的脸一下子绿了,要是自己答应让这些华夏人去一趟罗马帝国西部中心-米兰,他会在罗马历史上永远留下骂名,因为他知道这些华夏人足以掠走米兰城所有的财富。
“我知道皇帝陛下不会答应的,那么这样吧,看在我们是盟友的份上,我们放弃米兰。”斛律协的话似乎很善解人意。狄奥多西也不由舒了一口气。
“但是罗马必须付出一笔钱,足以赎回米兰城。”斛律协接下来的话又让狄奥多西的心沉到大海中去了。
看到狄奥多西在沉默中犹豫,斛律协接着说道:“我们会把多瑙河和莱茵河所有的蛮族向西赶五百公里,只要他们对西部边境形成压力,西部的形势肯定会更乱,而只要那个什么格拉提安或者瓦伦丁尼安二世败上几场,我想你们光荣的罗马军团是不会再拥戴他们的。到时四分之一皇帝陛下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挥师援救西部,到时我们再配合一二,皇帝陛下你就不愁不立下大功,自然可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狄奥多西也顾不上什么了,点头答应了斛律协的要价,与他达成了交易。
得到狄奥多西保证书的斛律协又说道:“四分之一皇帝陛下,我们的动作得快一点,我们的明王陛下只给了我们一年的时间,也就是到明年秋天,我们必须撤兵,撤回乌水河以东的昭州。”
“什么?那黑海以北这些地区你们打算怎么办?”狄奥多西虽然知道华夏人会回国,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撤得那么干脆。反倒是时间足够了,大半年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这不是我操心的事情,我们只需听明王陛下决断就好了。”斛律协说道,“还有,我们的交易报酬只是限于金银方面,至于其它方面的和谈条件不包括在内,自然会有我们的使节与陛下你商谈的。”
狄奥多西郁闷地一一应了下来,这个华夏将军到底是军人还是商人?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华夏将军以前做马贼时还兼做兵器贩子。
在回君士坦丁堡的路上,知道华夏骑兵很多事情的狄奥多西却在思考一个问题,华夏的君主,他们的明王怎么将这些骁勇的蛮族人变成了他最善战的军队,却不会发生像哥特人那样的事情呢?于是狄奥多西写了一封信,交给一位使节,立即渡海送到乌头城华夏去,转交给曾华。
当这封信渡过黑海、顿河、伏尔加河、里海来到华夏昭州,再经过广袤的昭州进入西州时,欧洲大陆开始融冰春暖了,华夏四年的春天来了。
而就在这个孕育着万物生机的季节,两万多华夏骑兵开始对整个多瑙河中游平原发起猛烈的进攻。这里所有的部众都没有任何准备,因为按照他们的习惯,现在只是冰雪初融的季节,大地还沉积在雪水之中,对行军打仗非常不利。
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这些华夏骑兵居住的地区远比多瑙河流域寒冷,而且利用天气出其不意使他们的传统,以前他们的先辈就利用这种方法对华夏中原王朝发起过突然袭击,现在又用在他们身上了。于是,多瑙河中游很快就陷入一种巨大的恐慌和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