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在坑坑洼洼的土马路上颠簸着,一席尘土飞扬,浓烟滚滚,可谓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晚稻已经熟了,不时可以听到打稻机上轮子滚动与稻谷脱粒的声音。成年人站在打稻机的横板上,身躯微微弯曲,手持水稻的下端部位,将稻穗部分伸进飞速旋转的轮子上方,靠轮子旋转的力量让稻穗完成脱粒工作。儿童们在水稻田里飞奔,不知疲惫,不时有水花溅起。
汗与水,泥土满面,这个场景是那样的熟悉,也让赵政策有些心酸。啥时候这西衡县才会有小型的收割机啊,哪怕是只有柴油动力,也比这用脚来踩打稻机的要舒服很多。
这踩打稻机绝对是个超重的体力活,赵政策很清楚,因为自己十四岁就开始踩了。要是水稻田里的水比较多,那可真是重逾千斤,不到半个小时,两腿就会发软。这还是左右腿都能够均衡轮换踩的,要是左脚踩不了,那就更加凄惨了。
割禾也不轻松,一个人一天能割一亩田那绝对是个高手了,整天弯腰不抬起,换谁的腰都会酸痛。只有小孩子递禾堆,一到因为禾堆太远,必须拖动打谷机的时候,可以泄气,还可以踩在上面当滑板,乐呵呵的。小孩子一天累了,因为再生能力强,晚上睡一觉就恢复了。可大人呢,往往第二天早上骨头到处都痛,还必须起床继续收割稻子,真是累啊。
赵政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家里,父母年纪大了,踩打稻机这种活是有些费力了,估计母亲也就是割禾,再准备全家人的饭菜。父亲也就适当挑一挑谷子吧。这全家的重体力活都落到了大哥大嫂身上了。至于递禾,家里有四个小孩呢,这个时候都会放几天农忙假,倒是不用发愁。
看来自己也要抽个时间回去一下,尽翻心意,否则的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赵政策就暗自琢磨着。
都说稻花香里说丰年,可又有几个人知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辛呢!
来到张淑珍家的时候,正好张淑珍在家,她家的水稻要过两天才能收呢。
“哟,赵县长来了啊,快请坐。”张淑珍一见赵政策,眼神就亮了起来,赶紧吩咐自家男人去准备中饭,自己忙前忙后的搬凳子,敬烟,倒茶,倒是让赵政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就是专门混吃混喝来了似的。
“现在几个村都能喝上水了吧。”赵政策一落座,茶都还来不及喝,就迫不及待地问。
“感谢赵县长关系,水的问题基本上解决了,大伙都感谢您呢,说要给您去送锦旗。”张淑珍满脸笑容,这个事情是她牵头办的,说起来脸上也有光彩。
“都是应该做的事情,只要老百姓满意,就是对我工作的最大肯定了。”赵政策赶紧说,“人不吃饭可以坚持七天,可要不喝水,那可是三天都坚持不上啊。”
“赵县长,可也有个问题,这喝水的问题是解决了,可稻田里的水还是成问题。”张淑珍马上又苦着脸说,“今年的雨水不多,稻田里的水不够。很多人都把从山顶水库引下来的水接到自家田里去了。可您也知道,山上的谁冰凉冰凉的,进了稻田,让水稻的收成就大打折扣了啊。”
“井头乡不是有个水库吗?”赵政策就觉得有些奇怪了,“那水库我去看过,满足井头乡的稻田灌溉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唉,水库里是有水啊,可来不了我们上井村。很多的地方的渠道都堵塞了。”张淑珍就叹了一口气,而且水利局还要每家每户先出人头费用,才肯放下水来。我们农村人也实在,水都没有见到,哪里肯出水费。“
“赵县长,我也插句话。”张淑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井头水库都是我们老百姓修的,那个时候我都上水库工程干过半个多月的活。现在水利局的人却问我们要水费,这实在有些没有道理。这水库不就是为我们老百姓服务的吗?”
赵政策的脸色就有些尴尬了,这男人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水利局也有那么多干部的工资奖金发不出来啊。可赵政策也不能和人家说这个道理,越描越黑的。
“这事情我过问一下,先把具体情况了解清楚了,再答复你们好吗?”赵政策只好表态说。
“要是所有当官的都有赵县长您这么好,我们老百姓就有福气了。”张淑珍的男人陪笑了一声,有跑到厨房里去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