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对‘强大’的定义。”
当德弗?布里在说这些话时,清沂非常认真地倾听,虽然德弗并不是一个好老师。德弗就这么坐在千彩花杰克的花根旁,一脸“你快去死吧”的表情。令人奇怪的是,杰克依然沉睡,似乎发现不了就在左近的大巫妖。
“不要走神。”德弗慢条斯理地捻着手指,仿佛在捻死敌的骨灰:“它发现不了我,有什么值得奇怪?有哪一只蚂蚁会注意到巢穴旁有人类走过?”
清沂连忙点头。经过上次技能描述被刷走的事,他再不敢质疑导师。
“因为人与人有着各种不同,所以‘强大’也是多面的。有人觉得,只要超越极限、成为英雄就是强大;有人觉得,能杀死一切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天下美女和财宝都归自己所有,就是强大;有人觉得,能饱受苦难而超然出群,就是强大。”德弗冷眼瞧了一下清沂:“你的强大,哼,竟然是要像个救世主一样去守护自己属下,多么讽刺。”
清沂立刻抗议:“我可没觉得自己是救世主!我觉得我的强大就是在杀人。杀的人越多,我就越强。”
“那你为什么要变强?归根结底,不还是为了属下?别以为杀戮和守护是两码事,到了我和老怪物的这种层次,世界就简单很多:守护的尽头便是杀戮,杀戮的穷尽便是守护,这两者是一体两面的。”
清沂只好不吭声了。他心想:这不是为侵略战争作辩护吗?
“我知道你还听不懂。等老怪物回来后,你再问他。不是强势才叫强大,示弱也不代表弱小,在我看来‘强大’关乎内心,关乎自我。”德弗说到这儿,话锋一转:“今天我从头到尾看完这次骚动,但我不曾插手,你也没请我帮忙。为什么?”
“因为别人的帮助终究有限。如果我不争气,那岂不是要请老师您帮我一次又一次?”
“嗯。我和老怪物都只是你征途上的一个过客,有来到你身边的一天,自然有离开你的一天,不会陪你走到永远。我俩都不希望你是个依靠长辈的饭桶,所以顶多为你弄些小好处,而不是拔苗助长。在我看来,你的一转导师也正抱了这种心思……他希望你能在痛苦中成才,拥有一颗强大的心。”
清沂听见“一转导师”这四个字,连忙问:“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说……”
德弗点点头,冷酷地道:“他故意用性命换取你的存活,让你目睹他的消散。即便你没有遭受杀身之祸、成功二转,他也要找机会自杀。”
“为什么自杀?!怎么可能自杀?!死灵生物不是因为求生欲望强烈才复苏的吗,怎么可能有死灵生物想要自杀啊?!”清沂冲德弗大吼,已然什么都顾不得了。
“有人渴望活下去,也有人渴望安息。区区一个亡国之君竟然还没办法死去,必须时时刻刻看着破败的王朝,这比杀他一千次都要痛苦。当你成功二转时,他就已履行职责,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了。他的死能让你展翅翱翔,很有价值。”
清沂张着嘴,说不出话。
德弗完全不理会学生,仍一句一句地说下去:“当小鹰刚长毛的时候,母鹰便把小鹰从悬崖上摔下去。胆怯无力的,死。然后母鹰再次把小鹰送到悬崖上,折断其翅骨,再摔。不能忍耐痛苦的,死。所以,你现在应该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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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骸湿地,多路迪维斯。
在被骷髅兵重重守卫的指挥部中,死灵指挥家斯考尔正主持军事会议。与会者两人,一个是盔甲脏兮兮的娜芙,一个是失了两只后爪、形如天生残废的法兰吉。
“在昨天的交战中,虽然两支军队撤出得都还算及时,但大批的原住民——多以生活职业者为主——因移动缓慢,被敌人屠戮一空。”斯考尔仍旧“坐在”死灵兽身上,现在这死灵兽很安静地趴着,在阴暗环境中两眼亮晶晶的。“这是个很严重的损失。”
娜芙哼了一声,潜台词就是“生活职业者果然无用”。
斯考尔很有些尴尬,又道:“从战略上讲,我是没有错的,只可惜对方的防守非常顽强。白头鹰一旦占得两座城市,便铁了心地寸土不让。而在战术上,生灵开发了‘改良版净化面罩’,又投入巨大本钱、以弓箭手、魔法师作为主导,对咱们造成极大伤害。这一战,说到底是因为对方的资源充足、班底雄厚,咱打输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法兰吉默然点了点头。它虽然喝了好多“胚体组织液”,但因为等级高的关系,恢复速度一直快不上来,后腿根处几乎没有变化。也不知它何时才能重返战场?
斯考尔咳嗽一声:“目前两座城市成为敌人的桥头堡,尸骸湿地已经大大缩水。当务之急就是判明敌人的防守何时松懈,咱们才好采取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