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话,在房间角落站着的六位神职人员都齐刷刷望向珀尔斯,那三个黄昏剑士的剑都半出鞘了。寒气瞬间充溢于这个房间,让卡尔打了个激灵。
“不要冲动。”珀尔斯道。他以沉着的、使人信服的语气道:“你们六个迅速进入密室。”
离书桌最近的黄昏剑士立刻将手探入抽屉,也不知动了什么机关,墙壁便自动打开,露出一个没有装修过的密道。六人鱼贯进入,最后一位进入的黄昏僧侣站在密道口,问:“祝祷者大人,您呢?”
“我不会有事的。”珀尔斯走到抽屉旁。墙壁在机括声中合拢。
“珀尔斯,我一向最信任你,你告诉我……你和那些死灵生物没有关系!”卡尔抓住珀尔斯的手臂,一张方块脸绷得紧紧的,神情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对你的灵魂之神发誓!”
“我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珀尔斯瞪眼,看样子是生气了。
“发誓!”
珀尔斯脸都黑了。他张张嘴巴,刚要说些什么,这时房门再一次打开,一只手背上有深色刺青的手摁在门板上。
手的主人是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男人,他剪了干净利索的圆寸头,本该表现出青春与活力,但眼皮却半垂着,仿佛某种萎靡不振的家犬。他不像是个骑士,如果要类比一下的话,应该称之为“随时都可能自杀的精神病患者”。他的左手里还端着一个水果盘,诱人的果香味隐隐飘向珀尔斯。这一瞬间,珀尔斯那几乎不怎么跳动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真切地感受到强烈得可称“狂暴”的危机感袭上心头,而危机之源就是这个仿若厌世者的男人!
“卡尔子爵。”男人道:“原来您在这儿啊。”
“是啊。”卡尔转身,平和地笑道。二十多年来的政治生涯让他的脸皮千锤百炼,单论演戏,他比最出色的演员都要厉害。“琼尼团长,您怎么会来这儿呢?我的宅子虽然不大,但就连我自己也常会迷路,呵呵。”
“没关系,我不会迷路。”这回答语气硬邦邦的,简直能拿去磨刀。琼尼团长一直盯着珀尔斯,展露出迷人笑容:“这位是您的朋友?看起来,挺像是一位传教士啊……非我教廷的传教士?进去,搜查一下。”越说到后面,他的笑容越可怕,因为他的眼里完全没有笑意,只有赤裸裸的杀意!
两位跟在团长身后的审判骑士马上进入房间,开始搜查书柜与书桌。他们的动作干净到了极点,在翻动文件时一目十行,工作速度和专业书记员有得一比。
“我不是传教士,而是研究社会学的学者。”珀尔斯眼神坦荡地与琼尼团长对视,语气镇定,丝毫不被杀气干扰。卡尔瞥了一眼珀尔斯的手,惊骇莫名:那本沉甸甸的青铜教典哪里去了?!
“但你的衣服,真的很像是神职人员才拥有的衣服啊。”琼尼轻轻吐了口气,仿佛老饕遇见节日大餐。
“不过是奥尔奎拉的传统服饰罢了,呵呵。”
卡尔子爵清清嗓子,插嘴道:“琼尼团长!我想请问一句,难道您怀疑我的客人吗?”
“没错,我就是在怀疑他。”琼尼死盯着珀尔斯。
“但他是一个正直的学者!再说了,你没有权利审查我的府邸,因为我是贵族!”卡尔提高音量,想让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贵族又怎样?平民又怎样?在我看来都一样。”
这句话让珀尔斯眼神一亮,然而琼尼下一句话又扑灭了他瞳孔中的光:“所谓人类,都是些愚不可及的家伙,既自我中心,又随波逐流,从出生那天就有着无法救赎的原罪,简直是最不应该存在的造物。我恨死灵生物,也恨着人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应该在最后审判日通通死光,不要污染主的视线。”
卡尔张口结舌,震惊得都忘了用敬辞:“你,你不也是人类的一员吗?!”
“我不是人类,我可是‘候补圣徒’啊,是比你更靠近主之光辉的存在。”琼尼怜悯地看了一眼卡尔子爵。
珀尔斯终于明白面前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一副萎靡的模样了。对于琼尼来说,这个世界就是臭不可闻的垃圾场,视线所及之处全是需要焚毁的垃圾,他置身于世间,能有精神就怪了。不得不说,这人已被教廷彻底洗脑。珀尔斯忽然有些怜悯对方。
“我说,你其实是死灵生物吧?”琼尼抬起双手,展示手背上两个十字型伤疤,那伤疤中不断流淌出殷红鲜血,染得伤疤就像两个血红十字架。他仔细注视珀尔斯的脸,语速像凌迟时的下刀速度一般慢:“我是‘候补圣徒’,我的双手有着主赐予的‘圣痕’;一旦侦测到死灵生物,‘圣痕’便会流出鲜血呢……”
珀尔斯的表情僵硬了。
神谕的上半部分应验了,可下半部分,他却再也没机会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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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因烦躁而无法更新,便用一篇旧作《童话集》来充全勤的字数,在此表示十万分歉意。但《艾什的新年》是我很投注心血的作品,所以十万分的歉意可以打折扣为一百分歉意)
(薛多:“喂!”)
(《艾什的新年》是一篇治愈作,是基于《大陆编年史》而写,大家可以当它是一篇“哥特”大陆的外篇哦)
(据说最近剧情拖沓,坐等收藏掉回2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