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军之将,这个形容并不过份。
这三个人便是中法战争第一阶段清廷在越南的三位最高统帅,换个其它人未必能干得比他们更好,但绝不会比他更差。
他们之所以被提拔到这个位置上,是因他们属于清朝官员的越南通,但是比起日本侵华战争中的那批中国通来比,他们对于越南只了解了一点皮毛。
就象这位号称最熟悉越南最了解越南的徐延旭来说,他之所以发迹,凭借不过乎两点,一是他和鹿传霖是儿女亲家,进而攀附上了清流,得到了张佩纶等人的赏识。
另一点就是他最熟悉越南情形,实际他也就是走马探花地去过几次越南,有一次雨夜,他在一户人家避雨,发现一些关于越南的文稿,此公做了一遍文抄公,却成为大清朝第一位的越南专家。
现在他继续纠缠着明乡人的问题:“嗯……河东郡柳氏当为明乡人中的望旅,想必柳管营也是出自于此,在下多说一句,现如今明乡人不如清人。”
当时越南对于华人的划分,确实分成明乡人和清人,明乡人是明清之际逃入越南的明朝遗民,他们还保存明朝衣冠,越南政府对他们进行单独管理。而清人,指的是刘永福这批人,剃发留辫,徐延旭显然是搞混了。
柳宇也不想在这个问题纠缠不清:“头发受之父母,不敢损之,徐大人,还是对我黑旗军早作部署吧。”
徐延旭显然是个很自傲的人,他看到柳宇和叶成林皆是前明服冠,心中便已甚是不满,待柳宇拒绝了他一片好意,那不由就火冒三丈:“统领大人,此二人心怀前明,不可重用啊。”
他不忘加上一把火:“纵便是李扬材此獠。罪行滔天,当诛十族,仍不忘我大清的恩德,对越南剃发之礼。”
他说的正是一件旧事,李扬材入越的时候,凡俘虏越军皆不加虐待。只是将其剃发留辫后放归,以示自己要替清朝守卫越南,以后中法战争开始后,滇桂军也曾强迫过越人剃发留辫。
而黄桂兰也有同样地心思:“渊亭。这便是你地不是了。怎么不好好劝导……”
他盯了柳宇一眼:“若不与我大清一心一意。日后自有苦头吃。”
柳宇入营地时候已经做好了晦光养韬地准备。可是一吃这话也不由勃然一怒。但是终是忍了下来:“受教了。”
那黄桂兰又看了一眼柳宇身侧地叶成林:“这是何人?”
刘永福赶紧缓和道:“这是乌鸦营管带叶成林。
旁边徐延旭当即泼了一盆污水:“这叶成林是钦州洞利人。并不是什么明乡人。”赵沃当即说道:“此数典忘祖之辈是也。”
叶成林地明朝衣冠,成了他们最好的攻击对象,那边黄桂兰更是盛气凌人:“你既是清人。非是前明遗民,为何数典忘祖,忘我大清之恩义。”
“你虽出身于草莽,但是数代先祖,皆受我大清恩泽,今日竟学越夷服冠,居心十分不良。”黄桂兰的话里可是藏着杀机:“本统领问你,留发还是留头?”
隔了二百多年,同样的话在一个汉人统帅中问出。柳宇不由一阵心寒,他给叶成林打了一个眼色,那边叶成林却是出奇地强硬:“柳营官让我留头便留头,柳营官让我留发便留发。”
黄桂兰当即是喝道:“柳营官,你给我个话,留发还是留发。”
当真是话不投机两句多,柳宇当即顶了回去:“此事要从长计议。”
那边徐延旭可不是什么宰相肚量,他当即落下了两个字:“当诛。”
听到这两个人,黑旗军诸位营官都是甚是愤怒。倒是黄桂兰头脑还算清楚。
他知道这是越南之地,比不得镇南关内,这些流亡域外的叛贼残部,一向是天高皇帝远,南国管不了,大清管不着:“柳营官,我给你半月时间,半月之后,你给个答复。”
赵沃也想利用刘永福的这支武力:“柳营官还是戴罪立功。看他能不能在陆之平之役中立下战功。”
他加了一句:“柳营官。叶营官,这一次剿办陆之平。是黄统领奉了张部堂大人地意思办的,如果办得好,你们想要蓝翎功牌,就给功牌,想要记名游击、副将的头衔,也可以给你一个。”
刘永福当即是代表黑旗军谢过了,功牌、记名的官衔对于他们来说,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柳宇肚里倒是没把这当作一回事,黄桂兰和赵沃说了些激励的话之后,黄桂兰拍着手说道:“留下用个便饭吧。”
这顿便饭倒真是奢华之极,柳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见过这么奢华的宴席,何况这是在十九世纪末的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