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镜晓嘴里说“突击”,但实际操作中,当然不是步兵直接冲上去,柳镜晓的进攻还是十分小心,面对这种具有大纵深敌军的进攻,十七师还是第一次尝试。
在以往的战斗,十七师长于防御,而很少打过什么进攻战,当然了防御之中来回冲杀的战役反击是不在少数,但在进攻上没有经验。
因此柳镜晓用上了最稳当的法子,让蒙定国将火炮拉到步兵展开线前面,一听说柳镜晓的命令,当即集中炮兵轰击。
他的火炮射程较远,而匪军的火炮多为两磅炮、三磅炮,一阵轰击之后,最前方的匪军被炸得死伤累累,立足不住,被迫向后退去。
老洋人所部是匪队第一流的劲旅,但打仗都是“官军未近,即滥施枪炮,当子尽枪热,不能再放,敌军即以攻我,前排站立不定,惟有后退”,所以老洋人打仗一般都是控制很多预备队,讲究回环轰打,所以一般吃亏不大,甚至被称为土匪中的名将。
这次开战之前,大家推举老洋人为总指挥,老洋人和白斯文的部队较量过一次,对十七师的战斗力看得很低,后来丁宁在城外几次冲杀又令他对定边军有了新的估计,觉得定边军的肉搏战十分厉害,所以他把这个回环轰打发挥到了极限,在第一线只放置少数兵力,从最前方到最后方足足布上九重防线,这还包不括他的嫡系主力。
这是他的如意算盘,纵使你的步兵再厉害,能捅破我三道防线就是万幸了,然后我再来个反击,岂不是胜卷在握,为了稳重,他还特地布置了九重防线。
也是柳镜晓运气不错,这山东最悍勇的两支匪队黑虎和刘黑七现在都出省混生活去了,把北地搅得天翻地覆,现下鲁南也就是这些不顶事的虾兵蟹将在胡闹。
一见到匪军向退了,陈策大叫一声“杀!”亲自带着胡博营杀了上去,那边李何一还没有反应,这时候司马勘跑过来催促道:“旅长!快!不要让他们抢了头功!”
李何一这才如梦初醒,也大呼一声:“冲啊!”带着一营士兵冲了上去。两个步兵营展开三列横队,集中攻击于匪军防线的两翼,不过他们没有遇到多么激烈的抵抗,轻轻松松地击破了匪军的第二道防线。
十七师见对方摆开的架势,自然清楚对方用的“三鼓而竭”的策略,于是只使用两个最具战斗力的营进行突击。
老洋人倒是没想到第二道防线这么轻易就被柳镜晓的部队突破,要知道老洋人在行军打仗很有一套的,他在八道防线平均分配兵力,防线各个位置也不管重要性,平均使用兵力,至于自己的预备队则大得出奇。
这样搞的结果就是,定边军虽然只动用了两个营突击,可第二道防线上的士兵根本看不到已方的力量,眼前的敌军比自己这方多得几倍,又看到前面的部队溃退下来,再加上头顶上落上的大炮弹,哪有什么抵抗,轻轻松松地就被十七师突破了,不!不能称之为“突破”,双方刚刚进入步枪射程,看到对方的步枪射程似乎比自己这边要远,结果一线守备的士兵又立即溃了下去。
趁着锐气,而后面的部队也压了上来,第二线的防线虽然只被突破了两点,可马上变成全线崩溃。
既然定边军这么快就冲到第三道防线,完全出乎于老洋人的意料,他只能宣布全线压下,只要第三线有个风吹草动,第四线立即压上去。
他的匪队劫掠民财,*妇女是一等一的行家里手,最善长的就是和张克的剿匪部队打默契战,双方朝天放枪,却只见官军节节败退,在地上扔掷子弹枪枝很多,等收拾完官军扔下的武器弹药,这时候官军又反击回来了,土匪们节节败退,似乎招架不住,在地上扔下无数金银,只是激战一天,双方无伤亡,张克的部队可以借机上报:“与匪队激战一日,毙匪甚多,共计消耗……”
白得了金银,而被土匪得去的武器弹药又可以趁机报销,官军是很满意,而是土匪们也是非常满意,但是这种展开步兵线生死相搏的战斗就不是土匪们的长处了。
特别是集中几万兵力打一场战役规模的战斗,就连柳镜晓也觉得相当吃力,他这次只带了一半的兵力的出击,除了担心自己老窝被端之外,另一个原因就觉得一个步兵师规模的进攻作战,自己恐怕指挥不动,还是轻便些好。
而这些连一天军校都没有进过的土匪哪能指挥得动,一打仗就是乱七八糟,老洋人下令:“敌人攻击第三线,第四线立即向前突击,后面的以此类推……”
往前一传,变成了:“等敌人攻击第三线的时候,立即向前突击……”
再往前传,就变成了:“等敌人攻击第三线,全军突击!”
不过还好,匪队的通讯系统非常的烂,所以只有少数部队才接到这个命令,否则打到第三线之后,就是一片混乱。
更要命的是,开战之前似乎分了胜负,定边军是吃饱了饭才过来打仗,而老洋人是想着他九重回环轰打的布置,一重一重地布置防线,匪军根本就没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这战斗没打就输了一半,不过进入了第三重防线之后,十七师遭遇到的抵抗也激烈起来。
匪队的炮兵很弱,而且都是置于第三重防线之后,但在终于发挥了威力,几个炮弹落在步兵队形,四飞的弹片打倒了几个人,不过蒙定国的炮兵也在延伸射击,一阵齐射都能打倒百把人。
前两线的溃兵收拢在一起,见到自己的兵力似乎比十七师的进攻部队,胆气就壮了,也敢在工事后面组织起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