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身份已是不同以往,但由于凌云的祖制对于后宫诸嫔妃和儿女的关系并未加以严格限制,红如和那一对双胞胎倒并未完全分开,只不过个隔了一处宫室而已。说到他们,红如当然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就连越起烟也被带起了几分兴致。两人正聊得开怀,却听外头一个太监高声嚷道:“皇上驾到!”
殿内的众人同时一愣,随即便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出外相迎,而红如当然是体贴地扶了越起烟一把,嘴上还嘱咐道:“妹妹可得小心些,别以为这不到三个月的身孕便可以小视,万一有什么疏漏可就来不及了。这宫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多了,千万别糟践了自己的身子。”
越起烟心下一阵感动,使劲点了点头,两人这才一起来到了殿外。只见她们俩一个身着红色宫衣,一个身着蓝色外袍,竟是犹如两朵各具颜色的娇艳鲜花一般。尽管各自的容貌都算不上十分出色,但长久以来的养尊处优日子,让两人看上去颇具风情,就连刚刚进了钟和宫的风无痕也不例外。
“没想到今日朕倒是赶得巧。”他一边示意两女起身,一边吩咐越起烟道,“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今后就不用那么拘礼,这么几步路就算不迎出来也没人会怪罪你。今天太医来过了么?有没有用过补药?”
旁边的红如不由抿嘴一笑,“皇上还真是关怀备至,刚才妹妹还在和臣妾唠叨,说是那些补药喝得她头昏眼花的。如今就是走路也有人时时刻刻看着,说是不得劲呢!”她知机地在另一侧又扶了越起烟一把,又继续帮衬道,“皇上忙于政务不假,但也该多多关心一下妹妹,她如今可是怀着龙种,怠慢不得。”
风无痕当然知道红如的用意,不由感激地瞧了她一眼,这才转过头来。无意间,他瞥见了红如身边的人影,不由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似乎全然没有印象。这些天来他虽然去了风华宫几次,但是总是匆匆而去,匆匆而归,哪里有空认人,因此绿茵始终没有觅得机会。此时此刻,她自知机会难得,连忙跪地请安道:“奴婢绿茵叩见皇上!”
绿茵,绿茵?风无痕倏地想起了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目光一下子变得温和了起来。“绿茵,多年不见,想不到朕重见你时居然会在这里。”他的言语中颇带了一些感慨,“自从那一年朕开府封王,你便留在了风华宫中,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吧?”
皇帝骤然问起这一句,绿茵便再也忍不住了,多年积压在心底的怨恨和无奈瞬间都爆发了出来。只见她一边抽泣一边叩头道:“皇上只要还记得奴婢,奴婢就无憾了,左右不过是在宫里头挣命而已。”
“若是朕没有记错,你也该放出宫去了。赶明儿朕让皇后作主,替你挑一个好人家。想你当年为朕也吃了不少苦头,以后就好好享享清福吧。”
绿茵顿感心头大震,连忙叩头拒绝道:“皇上明鉴,奴婢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宫女,哪怕嫁给了别人,这人老珠黄的,今后怕也是独守空房的时候居多,因此不敢领受皇上好意。如妃娘娘待奴婢情同姐妹,奴婢情愿伺候她一辈子,并不愿出宫嫁人,还请皇上恩准。”
显然在场的三人都没想到绿茵会这般回答,红如第一个就愣了,而越起烟则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用心,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也许好心的红如会收留她在身边伺候,但遇到这种问题,就连风无痕自己都不会轻易再有其他想法。二十五岁,对于深宫中的女子而言,不出头就意味着再无机会,怪不得她如此急切呢。
风无痕并未被昔日的情谊轻易蒙蔽,因此在深深凝视了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后,便淡淡地道:“宫里的事向来是皇后作主,朕也不便干涉,你若是真的有心,就去求皇后恩典好了。不过,朕还是那个意思,深宫中你待了这么多年,也应该换换环境了。在外头作命妇总比当一个宫女好吧?”
他显然也不欲在这等话题上再多纠缠,直接示意她起身后,便闲庭信步似的踱进了钟和宫正殿。今日他本就是来看越起烟的,本末倒置可不好。再者,以越起烟的聪明,自然应该看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