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看到自己被砸的完全变了形的父亲,年纪最大那蔡相的儿子腿一软,就往废墟上跌去。他身边两个兄弟赶忙扶住他。
“爹……爹啊……”蔡相的儿子连忙跪在废墟之上,痛哭流涕。
“要哭,抬走哭。”公孙陵冷声说道,“别妨碍寻找齐王爷!”
蔡相家的男丁颇有怨愤之气的看着公孙陵,“公孙将军,我爹出了这种事情,便是先前有什么过犯,您也不当如此冷漠吧!死者为大,更可况究竟是不是父亲有过犯,圣上还没有下结论呢!公孙将军现在就冷言冷语,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公孙陵冷哼道:“我从不知道相府的房子这么不结实?先前还好好的,说塌陷就塌陷了?且还偏偏是齐王爷来的时候?蔡相为何不许旁人进去?为何连你们这些儿子孙子都不让进?为何要单独见齐王爷?圣上请蔡相入宫,蔡相为何拖延?你们当旁人都是傻子呢?死者为大,也看是什么死者!他自己一大把年纪,活够了谁都不拦着!齐王爷一心为民,正当壮年----”
公孙陵咬牙切齿,话音却哽在了嗓子眼儿里,说不下去。他不要再说了,再说,好像齐王爷已经怎么样了似得!齐王爷好好的,一定还好好的!也许就哪块墙壁之下,等着他们来救。
公孙陵不耐的挥挥手,让神策军将蔡相家的男丁驱逐到一旁。
已经被砸的扭曲变形的蔡相被儿孙们抬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哭嚎的声音将蔡相家的女眷也都引了过来,女眷离得远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待靠近了以后,才瞧见地上躺着的人,女眷们立时大惊失色,有些嗷了一声,便昏厥过去。
做母亲的更是连忙抬手捂着孩子们的眼睛,蔡相家的男丁赶忙挥手让女眷退远些。
他们欲要抬着父亲的尸身,往屋里头去,父亲这般样子,就这么露天躺着也实在不像话,好歹要收拾收拾。
可不曾想,公孙陵着实被气着了,竟不许他们挪动尸身,让他们要哭要拜,都在这儿,待寻到了齐王爷,才能动父亲的尸身。
这不是让父亲的尸身,在青天白日下受辱么?蔡相家的男儿不同意。
公孙陵理都不理他们,只铁青着一张脸,目不转睛的看着一片废墟。
花厅不仅仅是坍塌,更因为设有机关的缘故向下陷入了数尺深,要寻人,不禁要将垮塌的房梁屋脊抬走,更要向下挖掘。
这般情形之下,蔡相自己都被砸成了这副样子,齐王没能逃出来,如今又有几分生还的希望?
公孙陵不知道该如何将这结果告诉圣上,告诉齐王妃。
他沉着脸,浑身都冒着寒气。就连哭嚎的蔡家人,看着他越来越黑沉的面色,都不敢当着他的面大声哭了。偷偷哽咽着,还不敢叫他听见。
天色渐晚,天空黑沉沉的,雪还没有落下,却聚了厚厚的云层。
树梢被寒风吹得呜呜作响,偶有一只寒鸦经过,呱呱叫着,让人心头发毛。
齐王府的屋子里温暖如春,沈昕娘看着儿子,看他扶着小床的栏杆,摇摇晃晃的独自站立。也许是灵泉水的缘故,也许是他生来就结实,才刚七个月,便能扶着东西,自己站了。
虽还有些摇摇晃晃的把握不好平衡,但他似乎很喜欢自己站立的游戏,嘻嘻的咧嘴冲娘亲笑。
“待你爹爹回来,你叫他瞧瞧我们的离儿,多厉害!”沈昕娘冲儿子说道。
“爹,爹。”方离咧嘴,含混不清的跟着说道。
“唷,小世子这是在叫爹么?”奶娘瞪眼问道,“婢子听着像是在叫爹呢!”
沈昕娘也颔首轻笑,“竟不会先叫娘么?”
“爹顺口,都是先会叫爹的!王爷听到了,不知道该有多开心多高兴呢!”奶娘在一旁笑着说道,“王爷最疼小世子,小世子感情心里都清楚着呢!没叫王爷白疼!”
“回来你爹该得意了,竟不会叫娘,就先会叫他了!”沈昕娘伸手戳了戳方离软软嫩嫩的小包子脸。
方离侧脸一口咬住娘亲的指头尖,刚露出尖的小门牙硌着沈昕娘的指头,竟是异常的疼呢。役引史亡。
沈昕娘不敢硬拽,哄着他松了嘴,侧脸向外看去,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因为阴着,也不见月光。
“王爷还没有回来么?”
丹心连忙摇头,“没得,娘子饿了么?要不要摆饭?”
沈昕娘将方离交给奶娘,起身来到门口,向外看了看,又看看一旁的漏壶。
“也没派人送信回来,说回不回来用饭?”
丹心摇头,“没送信。”
“那或许会回来用饭,等等吧。”沈昕娘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