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胡商都听到了什么,时而抿唇而笑,时而又微微蹙眉。金香侧耳听去,只听见盈盈嗡嗡一片乱哄哄的声音,抓不住什么重点。这胡商究竟听到了什么,不得而知。
饭菜一上桌,金想便起身告辞。
胡商立时挽留,金香笑道:“给贵客准备,各位请慢用,奴家还需会去向我家东家禀报,恕不能奉陪了。”
“敢问娘子姓氏?”胡商拱手说道。
金香笑了笑,福身退走,并未留下姓氏来。
那胡商的目光倒是一直黏在她身上,一直到她出了悦来食肆的门,上了马车,瞧不见了,才转回回来,“这小娘子有些意思!”
说罢就要动筷子,他身边随从挡了他一下,似乎用手中银针,速度极快的在每盘菜上头都试了一试,才收手回来。
胡商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太小心了。”
胡商身边的随从低声道:“出门在外,小心也是应该的。”
胡商点了点头,这才动筷子吃了起来,他身边陪同之人,只是同坐着,并不敢动筷子。瞧他在众人目光中,也吃的十分怡然,哪里有半分嫌不热闹,饭菜就少了味道的人?
金香回到齐王府,立时来到上房。
沈昕娘刚将精力旺盛的方离哄睡,朝她比了噤声的手势,让奶娘和丹心守在床边,她同金香脚步轻盈的出了里间,来到外头烧着地龙的廊间说话。
“事情办好了?”沈昕娘问道。
金香连忙点头,面上很有些自豪神色,“办好了,都谈妥了,每日留出两匹布来,他说他们一行要在进城逗留半个月左右,我答应留给他三十匹布。他也同意了,还请他们到悦来食肆用了饭,那胡商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沈昕娘点头,“金香倒是叫人刮目相看啊!颇有大掌柜风范!甚好!甚好!”
“娘子就别取笑婢子了!”金香笑嘻嘻的说道,“若不是被丹心姐姐话赶话给逼到这儿,婢子才不揽这差事,那胡人真是没规矩的紧,说话一点礼数都没有,眼神还大胆放肆!婢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硬抗过来的!”
沈昕娘笑看她,“差事办的不错,当初你不是羡慕丹心有秦氏典当行一成的红利么?如今将云香布行的红利予你一成,如何?”
金香闻言骤然愣住,原来娘子叫她去办这差事,不是为了惩罚她同丹心说话没大没小么?不是故意为难她?而是好寻了由头,奖赏与她?其实她心里头清楚,自己是王府里的丫鬟,跟着娘子的时间,不如丹心长,一开始到娘子身边的时候,多少还有些帮王爷盯着娘子的意思在。虽然后来自己已经证明了,自己是忠心与娘子的。可总觉得,自己在娘子面前,不如丹心亲厚。
平日里没少和丹心打嘴仗,似乎隐隐约约的也有这个缘故在。娘子从来不说什么,可娘子也许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
“娘子……婢子,婢子不要!”金香连连摇头。
“给你的,不要,是嫌不好?”沈昕娘认真问道。
金香连忙摇头,“婢子伺候娘子身边,这辈子都伺候娘子,婢子要这没有用。”
沈昕娘闻言轻笑起来,“说得什么傻话?我看你跟丹心整日斗嘴,也斗傻了,我岂能总把你们留在身边,耽误你们一辈子?”
“娘子……”
“好了,长者赐不敢辞。当初给丹心的时候,不容她推拒,如今给你也是一样,安心受着就是。也是你差事完成得好,你若没这本事,我也不能给你。”沈昕娘说道。
金香叩首谢恩,心里头恍如大冬日的揣了个暖炉一般,热烘烘的。
“哦,对了,娘子,还有一件事儿,婢子只顾着显摆自己差事完成了,竟差点忘了说!”金香抹了抹眼睛,正色道。
沈昕娘抬眼,“什么事?”
“那胡商,婢子瞧着,很是不简单。叶娘子阅人多,眼睛也是毒辣的,她说那胡商来头不小,一点没虚言!”金香一脸严肃的将那胡商的举动都细说了,“他身边那些随从,我瞧着是有功夫在身的,应当都在婢子之上,拿不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所以婢子不敢轻举妄动。”
沈昕娘微微点头,“如今西北大战,胡商本就不多,又是这般作态的胡商,果然十分可疑。”
金香躬身听吩咐。
沈昕娘道:“你说他们会在京城逗留半个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