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孩子一哭,总有昕儿在,孩子往昕儿那温软的怀中一趟,立即就不再哭。哪里像现在这般,躺在自己的怀中,哇哇的哭声,几乎将他的耳朵给震得嗡嗡作响。
“不要哭了,离儿莫哭了……爹爹哄你睡觉觉……离儿乖,离儿乖,离儿是个好孩子……”方琰学着沈昕娘的样子,轻声哼着。
一旁的丫鬟奶娘纵然在让人头疼的哭声中,也有些忍俊不禁,王爷这般大男人,抱着个孩子,唱着女人唱的歌谣,这真是以前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
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影,竟一点也不显得别扭,反而让橘黄的灯烛之下,硬朗的身形,冷毅的面庞都显得柔和慈爱起来。这便是慈父的形象吧?随着王爷饱含父爱的温厚声音轻轻的吟唱,小世子的哭声,竟渐渐小了。耳房之中越发显得温情脉脉。
奶娘丫鬟都退到一旁,不发出一丝动静,不打扰这一对“被遗弃”的父子。
父子二人灯下的身影被拉的长长的,轻轻摇晃着,分外温馨。
不知王爷抱着小世子哄了多久,小世子终于沉沉睡去,小脸儿之上,还挂着隐约的泪痕,长长的睫毛卷翘着,还有些湿润。
粉嘟嘟的小嘴儿微微撅着,颇有些委屈的样子。
王爷正要弯身,将他放在小床上,他熟睡之中像是觉察到了一般,竟又往王爷怀中拱了拱,胖乎乎的小拳头攥紧了王爷的衣衫,下意识的不肯松手。
生怕自己将儿子放下,又是一通无休止的大哭,方琰已经不敢轻举妄动。纵然第一次知道抱孩子,哄孩子居然是件这么辛苦的事儿,比之练剑习武也不轻松,他已经有些腰酸背疼,却也不敢硬是将儿子放下。
抱着儿子缓缓在耳房中踱步,直到儿子呼吸再次均匀起来,他才弯身要将儿子放在小床上。
可这胖乎乎的儿子却是敏锐的很,分明眼看着是睡着了,只要他刚一弯身,小小软软的身子就充满戒备,眼睛不睁,小手儿却是拽紧了他的衣服,不肯放松。
一连试了几次,都不能成功的放下孩子。
奶娘上来,低声劝道:“王爷将小世子放下吧,应当是不会醒过来了,大约能睡到天亮呢。”
王爷却颇有些不忍心强拽开他肉呼呼的小手。
奶娘想了半晌,明显看到王爷脸上眼中有清晰疲色,往金香耳边道,“不若让王爷带着小世子去正房睡吧,王妃也不在府上,一张大床,怎么也够父子两人一同睡了。”
金香瞪她一眼,连连摇头,偷偷道:“这话你去说,我可不敢说!让王爷搂着小世子睡?我嫌命长么?”
奶娘叹了一声,金香都不敢开这个口,她就更不敢说了。
还是丹心胆子大,十分小声的福身道:“不若将小床还抬回到正房里去吧?小世子或许挨着王爷就能安睡,王爷也好歇息一会儿?”
方琰实在是累了,便不做声点头同意。他抱着儿子回了正房,众人小心翼翼的将方离的小床也抬回了正房。
可小世子仍旧放不到小床上去,方琰还为离手,他就瘪瘪嘴要哭。方琰哪里还敢放手?他的哭声震耳欲聋的,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父子两人本来是挨着大床的边在坐着,方琰靠在硕大的斑丝隐囊上,小小的肉呼呼的方离舒服的窝在他的怀中,可是后来,不知怎的,父子两个就滚到了大床上去。小小的方离躺在大床里头,身形高大健硕的方琰挡在外头,沈昕娘不在,父子两个挨在一起,竟也睡的十分安稳。
只除了后来,方离将大床的被褥上下两层都给尿湿了以外,这一觉还是睡的十分和谐的。
沈昕娘奔波赶路,片刻都不敢耽搁,天大亮之时,她便有隐隐的涨奶之感。且越来越涨,十分不舒服。虽然不影响她赶路的速度,却是很影响她的心情。听府上的婆子们讲,母亲亲自哺乳虽多有不便,却也好处良多,母亲同孩子的感情更加亲密是一,血乳相通更是奇妙,儿子肚子一饿,母亲就会有涨奶之感,乃是自然之道。
沈昕娘一面飞速不停的赶路,一面按了按腋下,腋下都已经涨的有些疼了。
她如今只后悔当初还在灵山的时候,怎的就没有好好向师父请教请教有没有撒豆成兵,缩地成寸的道法?若是真有,那便是花再大的力气,她也定要学会!来往一趟西北,哪里还需这么拼命?只待儿子睡着的一会儿功夫,缩地成寸的,她也能来往上一遭了!
如今想这些实在没什么用处,她赶路不绝,更引动体内阴阳泉眼的灵气,游走血脉之间,将那种涨奶的感觉给疏通了。王府的婆子和奶娘都说,若是涨奶不与理会,就那般让它涨,短则两三日,长则五六日,母乳便回了,再不能哺育孩子。
方离如今才百日刚过,她打算待方离满两周岁再行离乳,如今可断然不敢让奶回了。
好在阴阳泉眼灵力充裕,游走她血脉之间,疏通毫无阻碍,那种涨奶的感觉过了些时候,便被舒缓了。她提气,疲惫之感亦被涤荡一空,速度不由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