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圣上正在接见突厥来的使者。突厥使者虽不甚熟悉大梁的礼仪,面上还挂着些傲气,但尚算得恭敬,许是在入京之间也做了些许的功课,在宫人提点之间,未有跪拜,躬身行礼,也算周全。
只是尊位上,年幼的小皇帝,似乎让他十分的惊讶,眼底有些许轻慢的意味。
说话间,许多时候,并不看着上座的小皇帝,反而是恭敬的躬身向一旁站着的齐王进言。
齐王面色沉冷,突厥使者说了一番之后,他立时转过身去,恭恭敬敬的面朝圣上,再将突厥使者说过的话,转述给圣上听。
一面是在圣上面前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一面更好似显得突厥使者卑微,不配直接进言圣上,尚需他从中周转一般。
突厥使者见气宇轩昂,颇有王者之势英姿不凡的王爷,尚且对王座上那少年郎如此恭敬,便不由收起了自己轻慢的表情,这才对小皇帝露出恭敬来。
一番恭维客套之后,突厥的使者终于说道:“我们突厥士兵,个个都是草原上的勇士!我们也最佩服勇士!”
“所谓勇士,不当是靠烧杀抢掠而称勇的吧?”有大臣在一旁冷笑说道。
那突厥使者闻言倒也不生气,连连摇头,“自然并非如此,只是有时也是迫于无奈,我突厥百姓也需要平定安稳的生活,冬季牧草不丰,我们游牧之族,逐草逐水而生,喜欢西北洒脱无拘无束的生活,并不像你们大梁百姓那样,筑城而居。攻打你们大梁边境,对我们来说,并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
朝堂之上,嘘声一片。
突厥使者一脸严肃,“我们向往自由,洒脱,崇尚武力解决问题。但在边境问题上,你们边境的大将,也十分的勇猛,我王深思,这般打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我们想要的是你们先进的兵器,茶叶,丝绸,农产,盐业等等。我们有广袤的草原,有良驹,牲畜。与其消耗双方,倒不如我们友好交换。我们可给以给大梁良驹牲畜,大梁回报给我们茶叶,丝绸,精盐等等。不用打仗,不用使边疆的百姓受苦,无论是对大梁,还是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
朝堂之上,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
方琰举目看向圣上,圣上朝他微微颔首。方琰还未来得及开口,谢将军倒是拱手说道:“突厥一向言而无信,在你们困难之时,便同大梁达成友好,一旦你们有还手之力,休养生息之后,就又会撕破脸皮卷土重来。你们这蛮荒之人,哪里懂什么叫仁义信义?同你们这些无信之人,有什么可商谈的?有本事你就打来,没有本事就撤军!休要想什么拖延的计策,当我大梁都是好骗的么?”
突厥使者,闻言异常不悦,脸色都难看起来,“大人辱我无妨,辱我突厥便是不行,如今大梁皇帝愿意接见我,难道不是秉承和平友好关系来见的么?若是怀着如此偏见,怀着对突厥的蔑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大梁不是懦夫的天下,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的天下!你突厥欺我大梁多年,不将你们逐出西北,我大梁誓不收军!你们妄想拖延,待休养生息之后再进犯我大梁的计策,休想达成!”谢将军义愤填膺,义正言辞之态,立即得到众多武将们的拥护。
一时间,朝堂上只听闻反对同突厥议和的声音来。
突厥的使臣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齐王,哼了一声道:“原来斩杀我前来议和的使者,并非误会,乃是你们根本没有诚意!大梁乃是妄自尊大之辈!完全不了解边疆的情况,你以为你们能超过秦皇汉武么?真是笑话!”
武将们立即将突厥使臣的话当做羞辱,当朝便反唇相讥起来。
齐王眉宇微蹙,垂眸思量如何挽回此时局面之时。却见谢将军忽而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齐王爷不是一直十分关切自己的王妃么?”
齐王转过脸来,略有些不解的看着谢将军。
谢将军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络腮胡,笑道:“我进宫之时,瞧见王府里的家仆守在宫门外头,看样子十分着急,兴许是王爷府上有添丁大喜了呢!”
方琰闻言,心头一动,昕儿要生了?
可他又有些犹疑的看着谢将军,这话是真是假?昕儿要生了,他已经叮嘱过府上,一旦昕儿有动静,便立时前来宫中禀报他知道。但如今他没有见到府上禀报。
谢将军从一开始就是主张同突厥死战到底的,绝不退兵,绝不接受议和。态度强硬至极,丝毫不留商量余地。且上次突厥派来的使者,还未见到圣上,便被斩杀。据说就是谢将军一力进言的结果。
倘若自己这时候离宫而去,谢将军会不会趁机再将议和之事搅黄了?
“既然大梁的皇帝没有议和的心意,那我等也不必再此浪费时间!还是速速回去我突厥,禀我王知晓。咱们便战场之上见分晓吧!”突厥的使臣见反对议和的声音越发的响亮,也不怯懦,挺着脊背冷笑说道,“只是不知道你们对西北的情况是不是太过于乐观了!你们的大军在西北还能僵持上多久,你们恐怕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