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战派在议和的使臣还没有到京中的时候,便气势汹汹的扬言要斩杀了议和的使臣。
圣上也觉得谢将军等武将说的十分有道理。如今正是大梁声势极旺的时候,正应该趁着这个时候一鼓作气的歼灭突厥的有生力量,让突厥知道大梁的厉害,日后再不敢随意的进犯大梁边境!
所以当齐王劝他好好思量这件事情的时候,小皇帝连连摇头,“叔叔不必说了,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这突厥的使臣是一定要杀的,不杀,突厥人以为大梁怕了他!就是要叫他们知道大梁的厉害!”
“逞凶斗勇并非上策……”齐王的话还没说完。
小皇帝就看着他道:“叔叔如今怎的变得如此懦弱了呢?同当初叔叔刚回到京城的雷厉风行,可是很不一样了?叔叔怕虞将军打不过突厥么?还是在担心什么?突厥不过蛮夷之人,游牧之族,如何比得过我泱泱大国的大梁呢?他们刚一派了使臣议和,我们就忙不迭的接见议和,岂不是显得我大梁懦弱得很?叔叔不必说了!”
齐王颔首,果真不在劝了。
小皇帝如今年岁越大,越喜欢自己主张行事。他说得多,反而容易让小皇帝心生逆反。从而和他关系疏离,那日后形势危急之时,圣上便更加不可能听得进他的谏言,那才是大为不好。
“叔叔有时间,就多陪陪沈娘子吧,沈娘子怀有身孕,十分勤苦,朝堂之事,叔叔看我有不妥之时,及时提点我就是了!”小皇帝说的还算十分客气。
但和从前处处依赖他已经不同了。
方琰连忙躬身应是。小皇帝听不进他的劝告,并有意让他远离权力核心,他心头有些失落。就好像自己一直照养的孩子,忽然之间长大了,不在需要他牵着手走路,不再需要倚靠他的力量,反而要让他退远些。父母心头总会有些失落的感觉一样。
方琰离宫之后,很快便笑着安慰自己道,孩子长大了,做父母的应该高兴才是,总不能一直将孩子揽在自己的怀中,这样所谓的保护便是阻碍孩子成长的独断,而非真的关切了。
便是孩子有行为不当的地方,让他自己吃了苦头,知道自己错了,倒是比自己一直从旁拦着,一直不让他犯错更利于他的成长。
朝中还在为主战主和两种意见争执不休的时候,齐王便告假在家中,连朝堂都不常去了。有意躲避此事。
没有齐王的力量,小皇帝偏重于谢将军等武将的意见,主战一派便以压倒性的优势,完全压住了主张议和的声音。
突厥的使臣刚刚到了京城,甚至还没能见到大梁的皇帝,便被小皇帝下令斩首了。
至此,议和的声音完全泯没了。不少主张议和的大臣们痛心疾首,哀叹边疆民生。可就连这哀叹痛心的情绪都不能带出在脸上。听闻有位御史谏言圣上,此举太过武断,颇有些自大。就被圣上恼怒之下,撸去了官职。
议和的使臣都杀了,两方交战不斩来使的原则都不守了,想来也会大大惹恼突厥人。往后就硬着头皮往死里打吧。还有什么可说的?如今再劝圣上,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给自己的前途添坎坷罢了。
于此,反对的声音不管是明里暗里才尽都销声匿迹了。
天气越发暖和起来,西北的冰雪也渐渐消融。突厥可以游牧的地方愈发广袤。可突厥人仍旧没有撤兵的意思,非但没有撤兵,反而因为粮草充足,而越发狠厉。
虞淼面对的敌情便是,他大军一到,突厥人打不过就跑。等大军追不上他的时候,他又调头回来,绕过大军前锋,继续打,等大军再调度过来,突厥人早就望风跑了。
突厥人没打死多少,反倒将自己的军队搞得十分疲累。但西北大军已经是拥有大梁最强最好的骑兵了,只是同突厥人的骑兵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突厥乃游牧民族,兵强马壮,最擅长马上奔袭。一个突厥骑兵,至少有两匹战马,一匹累了,还可以换乘另一匹,休息换乘。马的力量十足,且马的品种都是极佳的,脚力上佳,跑的很快。
反观大梁骑兵,每个骑兵能有一匹马,已经非常不错了,人多,马却是有限,且品种亦不如突厥游牧之族的马匹精良。
如此条件之下,突厥人大军行进速度非常快,且机动灵活,打就狠狠打,打不过就跑得飞快。天暖,放牧休憩的地方非常多。如此打法,对大梁兵马来说,则成了真正的消耗战。大梁以步兵居多,且有较为笨重战车。骑兵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不能和突厥相比。纵然没有吃到败仗,可也着实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说的好听些,确实他们已经夺回了西北边境的城池,将突厥人赶走,可突厥人的骑兵好似阴魂不散,无处不在,又不能彻底歼灭。
如此情况,虞淼的信中,担忧展露无遗。齐王十分忧心。可朝中主战一方,一味的妄自尊大,一味的以为大梁兵马强盛,决不能服软,要打硬仗,才能彰显大梁的国风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