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帅印闻言呵呵的笑,上下打量跪坐的公孙陵一眼,“你这般体格,怎会没有分量,分量不要太重啊!”
公孙陵哼了一声,“解惑,你解个鸟的惑,只知取笑我!”
听闻他竟说出粗话来,黄帅印抬眼看他,见他不仅脸颊上尽被酒染红,便是眼睛都红了。黄帅印连忙收起嬉笑神色,认真说道:“你既然已经向人家提了亲,又真心想对人好,便只管将人娶进门来就是,不管心里有你没你,你一样对她好!我就不信那小娘子的心是铁做的?便是玄铁,也有捂热的时候吧?”
公孙陵瞪眼看他。
“你别不服气,你照做,明日就去请了媒人上门请期,人小娘子只要不主动退婚,便是心里有你,若是没有,为何要答应?”黄帅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道。
公孙陵皱着眉头,含含混混的嗯了一声。
“要我说,定是你态度不明,让人家小娘子误会你放不下那点儿过去!你若真是放不下,也别扭扭捏捏,直接退婚了事,这种事情,难道吃亏的会是你?你装什么委屈?”黄帅印一会儿安慰,一会儿又嘲讽道。
公孙陵瞪眼,“我是那般没有度量的人么?便是一开始多少有点介怀,但……但早已想开!我认识的便是现在的她,要娶的也是现在的她,若没有过去,何来如今?”
黄帅印连连点头,“这不就对了?你就照我说的,明日就请了媒人,你同媒人一道,上门请期,你看那小娘子,一准儿的高兴!”
公孙陵还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果真?会不会太仓促?”
“你都不年轻了,耽搁到如今,还嫌仓促?是心里仓促?还想再多看看?”黄帅印笑嘻嘻问道。
公孙陵摇头,“自然不是,我一眼就看准了她的,就是她,再无旁人!”
“这不就成了,既如此,心里头已经认定了的,哪里有什么仓促不仓促!真是俗人,看不开的俗人!”黄帅印笑着,亲自给他添了一碗酒。
公孙陵看着黄帅印脸上的笑,好似心头霍然拨开云雾,见了光明,人虽然喝了不少酒,却觉得脑中甚是清明,比没喝酒的时候更加清明,“黄兄说的不错!说的有理!就照你说的办!”
说完,一仰脖子,将碗中酒倒入口中,霍得起身,大步向食肆外头走去。
“公孙兄,你干什么去?”
公孙陵回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去准备,明日请期得好生准备一下。”
说罢,也不看黄帅印的反应,大步流星的离开食肆。只留下黄帅印一个人,对着一案子的菜肴,他腿边还放着公孙陵带来那只酒坛子,只是满满的酒坛子,此时只剩下了小半坛的酒。
“酒也不要了,我被你拽来,如今也被扔下!”黄帅印一个人嘟囔着,将那精致的酒坛子抱在怀中,“这酒香,我嗅到过,在王府里就有,这酒坛子我也见过。美酒岂能不配佳肴?这食肆里的饭菜,总是少了些味道,唯有她的手艺,才能配得上这美酒,才能堪称佳肴!”
说完,他兀自的摇头轻笑,一个人看起来傻呵呵的。
“开解你,我倒是能说,可我自己呢?师父说的对,修道之人,修的就是自然之道,不能超脱于世外,世俗也是自然之物。”
他醉后之言,含含糊糊,从怀中摸出一串钱来扔在案几上,怀中的酒坛子却是抱得紧紧的,跌跌撞撞的向食肆外头走去。
公孙将军亲自同媒人来家中请期,沈家上下仿佛过节一般喜庆。从主子到下人,没有一个人脸上不是喜气洋洋的。还未过年,便仿佛已经到了年下。
就连守在祠堂外头的婆子们,都因为多得了安姨娘的赏钱,而不断的说着吉祥话,笑声都比平日里高亢许多。
被关在祠堂里头的沈五娘惊疑不定,可婆子们根本不理会她,她也懒得同这些边边角角,没有身份的婆子们说话。一直等到她身边那个不离不弃的丫鬟,前来给她送饭的时候,她才有机会问,“家里出什么喜事了?”
丫鬟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敢开口。
“不是问你话呢?”沈五娘有些不悦。
“没,没什么喜事……不,不是什么大事。”丫鬟忙低头说道。
沈五娘冷哼一声,“如今,连你也不将我放在眼里了么?这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连你都要瞒着我么?旁人不告诉我也罢了,如今连你都变了心了,忙着去讨好别人,还来我跟前做什么?反正我已经是被遗忘在祠堂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