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闻言一愣,皱着眉头,面上不甚明白。
虞泰带的人多,可虞淼留下的人手都是功夫不俗,且在沙场上常年历练之人,动起手来,一时胜负难分。
管家皱眉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虞泰已经气得变了脸色。旁人跟他作对也就罢了,自己千里迢迢召回来的弟弟也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岂不气煞了他!
他嘴唇蠕蠕,好似说着什么,可惜声音不大,场面一时又混乱不堪,更是没有人注意到他说的话。
管家低头,见他气的脸都变了色,这才注意到他嘴唇不停的动,连忙弯下身来,“老爷说什么?”
虞泰吩咐了两句,管家面现犹疑,眼见虞泰又向他瞪来,管家才连连点头,推着轮椅就向前冲去。
虞泰忽然亲自硬闯,叫两边人马都不曾想到,一时手忙脚乱。
“老爷自是要看看,看看虞将军的人能不能对老爷动手!”管家叫嚣着推着轮椅冲上前来。
虞淼留下的人皱眉,心里头念着将军的交代,又碍于虞泰的身份,正在为难之时,忽听一声,“让开——”
这声音是从虞泰背后传来的,冷硬带着风骨。
管家一愣,只觉后颈猛的凉了一凉,心惊胆战的缓缓回头去看,眼见虞淼正面沉如水的立在院门口。
“哥哥还是找到了,果然没有什么事,是能瞒过哥哥眼睛的。”虞淼缓缓走上前来。
混乱的场面,立时肃静下来,守在门口的人也躬身退到两旁。唯有树上的麻雀,叽喳叫上几声,在尘埃落定的院中,格外的明显。
虞泰动了动嘴,声音微弱,却在这寂静之中突现出来,“你寻到了沈娘子,却将她藏起,不容我见……亦不寻到解药,你……是何用心?”
虞淼听闻此言,愣了片刻,忽而笑了起来,虽然脸上是笑着的,眼中却藏着痛苦神色,“哥哥居然会问我,是何用心,难道我的用心不是为了哥哥的么?我的用心是为了谁?哥哥竟真的信不过我……我自己的哥哥信不过我……”
他笑容在这冬日里头,越发苍凉起来。
虞泰僵硬的面孔上看不出表情,但他嘴唇似动了动,眸中隐含后悔,可身为长兄,他没有认错道歉的习惯,只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立时上前道:“大将军,老爷想见见那娘子。”
“就在里头。”虞淼停住笑声,冷然说道。
管家让人在台阶之上架了板子,推着虞泰上了门廊,虞泰随从上前将门推开。
虞泰被推进门的时候,沈昕娘依旧是原本胡坐的姿势,跟前摆着茶案,表情淡然的碾着茶饼。手边茶碗里已放了不少碾好的茶叶末子。
管家瞧见她淡然从容的神色,很是吃了一惊。从没见过被人挟持了,还能如此淡定的。
再看她身处的环境,管家冷笑了:“大将军这是逼迫人呢?还是款待人呢?在这种环境下住着,这位娘子想不出法子,也不奇怪了!”
虞泰的脸色也不好看,动了动唇道:“你藏着她,不让我见……就是这般款待她的?难怪柴房,角落阴冷屋子,寻遍,也找不到她人……若是不换了想法,寻到这厢房来……还真是被你藏的严实。”
虞泰声音很小,但房间里除了沈昕娘研磨茶叶的声音并无旁的杂音,他低微的声音也并非不能听见。
虞淼抿着唇,似乎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管家冷笑道:“大将军这莫不是,金屋藏娇呢?”
虞淼脸色微变,转过脸来,冷冷看着管家,管家被他这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往虞泰身边一藏,别开视线。
“这话说的不错……真是,金屋藏娇。”虞泰也嘶哑僵硬的说道。
沈昕娘一直从容不迫,贸然闯入房间的人,似乎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连面上淡然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一分。
“沈娘子莫不是……还在等着,齐王救你?”虞泰僵硬嘶哑的声音实在让人不舒服,他那直愣愣的视线更让人难受。
沈昕娘抬眼,淡然看着他。他的脖颈靠在背后硕大的枕囊上,若非有枕囊支撑,他的脖子似乎撑不起脑袋的重量。姿势僵硬而别扭,“虞国舅竟然还能说话,真让人意外。”
虞泰闻言,立时胸中气气闷,正是眼前的这小娘子,才让他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他原本身体十分康健,便是领兵打仗亦不在话下。可如今却真真是废人一个,她竟还感慨他能说话?好似他能说话,已是天大恩赐?!
“你……你……”虞泰脸色已变。
虞淼眼中有不忍,“齐王妃何必如此说话。”
“虞国舅放心,如今,你们虞家嫡出男子活不过四十五岁的话,定然会在你身上得以破除。”沈昕娘缓缓说道,“你不但能活过四十五,五十五,六十五,甚是活得过七十五也有可能,只看你愿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