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娘连自己的手还握在方琰的手里都忘了。
马车外头的车夫也吓了一跳,“吁——”的勒住马车。侍卫们包围在马车周围,低声询问:“王爷?”
方琰看着这“天外来客”面色不愉。
这来客倒是自在的很,在马车角落里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朝他们摆摆手,“别惊慌,贫道没有恶意,顺路搭个车而已!”
“滚下去。”方琰开口,“要么就把命留下。”
“紫紫紫阳真人?”丹心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瞪眼看着坐在角落里,衣衫狼狈,神态却十分怡然的人。
紫阳真人咧嘴一笑,“都是老熟人了,不必如此客气。”
方琰手指勾起,如鹰爪利刃一般,飞快伸向紫阳真人的脖颈。
紫阳真人刷的避开,移动到了马车的另一个角落,身形快似鬼魅,笑嘻嘻的看着方琰,“齐王爷如此喜欢贫道?上来就要亲近?”
方琰脸色愈加难看,“那道长还躲什么躲。”
“自然要躲!”紫阳真人认真说道,“沈娘子还在一旁看着呢,王爷这样不好!”
丹心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娘子,又看了看脸色黑的能滴出墨的王爷,嘴角抽了抽。适才她还祈祷着,能发生些什么事,让马车里的气氛不那么凝滞,轻松一些,两位主子也能更靠近更亲近一些。结果就砸进来这么一个紫阳真人!还不如刚才呢!这诡诈的老天,是听见她的祈祷了?
“请王爷吩咐?”马车外头的侍卫手握兵器,蓄势待发,却不甚清楚马车里头的情况,神情紧张而戒备。
紫阳真人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咧嘴一笑,“你们急着赶路,我也急着赶路,不如一道,对彼此都有好处!”
方琰不与他废话,再次挥掌而上。
紫阳真人只避,不攻,看着头发眉须都花白了,脸上却没有一个褶子,动作更是比年轻人都要敏捷,马车内施展不开,他却总能堪堪从方琰的手下逃脱。
“王爷,何必步步紧逼?您恼贫道,无非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紫阳真人说道,“可上次的事情委实不能怪贫道,贫道所说句句属实。”
他说话间回头看了一眼沈昕娘的眼睛,扯了扯嘴角.
沈昕娘目光清冷,对两人将马车里弄的气氛有些灼热,没有反应,只冷眼看着。
“沈娘子如今眼眸黑白分明,显然是已经找回想要找回的东西,也破除了封印,难道跟贫道所说没有关系么?难道沈娘子不应当谢过贫道么?”紫阳真人停下躲避,忽而转身,抬手接下方琰一掌,立时被震得撞在马车厢壁上,马车猛地一震。
紫阳真人捂着胸口道:“王爷如此年轻,内力倒是不可小觑呀!”
方琰正欲再出手。
沈昕娘却忽而抬手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粗糙,掌心干燥。她的手柔软,却微微有些凉意。
方琰满心的怒火,好似被她这么温柔的一握,便消弭无形,只剩下如她手掌一般的柔软。
“你说的不错,上次的事情,确实不怪你。”沈昕娘说道,“可你却是隐瞒了些许,存了私心。我也不必感谢你什么。咱们谈不上有交情,王爷与我也不想与你同行,免得耽搁彼此时间,你还是快些下去吧。”
紫阳真人笑了笑,“同我有交情,于王爷,于沈娘子来说都是有好处的事情。”
方琰眯了眯眼眸,脸上不耐。
“王爷有朝中众多文臣支持,却不能摒除外戚的影响力,是为什么?不过是因为外戚手中握有精兵强将,而王爷虽是正统,先皇帝却因防备王爷,而未给王爷留有兵权。”紫阳真人缓缓说道,“先皇帝也真是费尽了心思了,既防备着外戚虞氏,又偏偏留下虞氏,来辖制王爷。怕外戚心大,生出谋反的心思来,更留下两位忠心与圣上的大将来辖制外戚。”
马车里一时寂静下来,只有紫阳真人音量不高的说话声。
“王爷若是拉拢这两位大将,那么如今僵持的格局或会有变化,虞氏手中的兵权或许就不是那么牢不可破。可如今两位大将得先皇帝吩咐,对王爷并不那么放心,他们只忠于当今圣上。对王爷和外戚的僵持,做山观望。或许他们还会觉得,这种僵持和明争暗斗,对当今圣上是最有好处的。”紫阳真人摸着花白的胡子,眼睛半眯着说道。
“道长不是一心修道,倒是关心朝堂之事?”方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