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年不节,怎的非要这个时候拜祭?”秦冉反驳。
沈昕娘垂眸,“不是刚好赶上秦家人要来吴兴么?若不同与商队同行,说不得,我已经被抓走了。”
秦冉撇了她一眼,苍白的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身形有些踉跄的走远。
退远避开的两个丫鬟这才走上前来,“秦家少主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一直期待的希望破灭了,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沈昕娘听着他的脚步声走下梯子,转身进了自己的船舱。
之后的一路上,竟意外的风平浪静。
一直平平安安的到了吴兴,暗地里那人仿佛忽而有耐心起来。
到了吴兴以后,秦冉交代商队的管事去安排生意上的事情,他全然撒手不管,带着自己的随从,寸步不离的跟着沈昕娘一行。
沈昕娘等人在客栈投宿下来,他便也带着人住在客栈。
这厢房门一动,不远处守着的秦家人便立时警觉看过来,好随时向少主报告沈家娘子的动向。
“他烦不烦?都到了吴兴了,还这般跟着娘子!”丹心不满的砰的将门关上。
屋里坐着的沈四娘向外看了一眼,笑了笑,“姐姐似乎不急着走?”
沈昕娘嗯了一声,“再等等。”
“娘子在等什么?”金香凑上来添茶,顺便问道。
“自然是等着那个讨厌的秦家少主自己离开了!老这么跟着娘子,娘是是要回老家的,他跟着算怎么回事儿?”丹心在一旁抱怨说。
沈昕娘却没有回答,只抬头问金香,“单子上的药材都买齐了么?”
“有两样不好买的还没买到,下晌婢子再多跑几个店铺去!”金香应道。
沈昕娘点了点头,抿了口茶,专心翻着书册。
两日之后,忽而有一封书信从京中送来。
金香捧着信,从外头回来,急不可待的寻到娘子房内,“娘子,王爷送信来了!”
正在同沈昕娘一起碾药的丹心和自个儿同自个儿下棋的沈四娘都抬头望了过来。
沈昕娘也停下配药的动作,拿过一旁的帕子擦干净手,从金香手中接过信封,抽出信笺来。
方琰的字依旧是那般好看,力透纸背,书写着他的风骨。寥寥几句,并没有啰嗦,“虞泰离京了”他的信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
沈昕娘很快将信收起,郑重看了屋里另外三人,“我有话,同你们说。”
三人闻言一愣,都停下手中的事儿,纷纷好奇看她。
“你们暂且留在吴兴吧,往后的路,我要一个人走了。”沈昕娘缓缓说道,脸色平静,像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的。
丹心闻言,手中撵药的工具咣当掉在地上,“王爷信里说了什么?娘子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金香也瞪着眼睛,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沈四娘却是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手上信笺之上,“姐姐是要一个人对面对接下来的危险?还是怕我们拖累你?”
“你们怎么想都可以。”沈昕娘缓缓说道。
“不,娘子!”丹心慌忙摇头,“婢子不要离开娘子!不管什么原因都不离开,婢子不怕危险,婢子是娘子的人,便是拖累娘子,娘子也不能甩掉的!”
她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眼眶立时就红了。
“是啊娘子,我们跟着娘子经历了这么多,娘子怎么能狠心扔下我们!”金香也在一边抹眼睛说道。
沈昕娘静静的看着她们,一时没有说话。
沈四娘垂眸说道:“我没有地方留下,先前求姐姐收留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和金香丹心一样,留在姐姐身边伺候姐姐,自然是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的。”
“我不是你们的娘子,”沈昕娘忽而开口,“更不是你的姐姐。”
三人一愣。
“我不叫沈昕,我叫沐灵。”沈昕娘缓缓说道,“你们从来都不奇怪么?生来有病的沈昕怎么会历经一场灾难,说好就好了呢?生来有病的眼睛,怎么会恢复如常人模样呢?”
屋里的人都看着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的眼睛,脑中滑过的场景是她在马队之中控制疯牛,以钝拙的桃木剑利落杀人,她在即将沉默的船上力挽狂澜,救下沉船,她于人前人后永远都是镇定泰然。
“紫阳真人的话,丹心和金香不是听闻了么?她说我的生辰八字,并非对的。那生辰八字是沈昕娘的,不是沐灵的。而如今我只是沐灵。”沈昕娘说道,“我此次回来,也并非要回老家,回平县。我是为了回灵山,回去祭拜我的师父,及我的同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