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秦冉点头,挥手让随从退下。
沈昕娘一行顺着游廊,缓步走着,看着四周景致。冬日里,虽没有百花齐放的美艳,却时不时有一两株红梅,依墙而立,暗香盈盈。
“秦家可有专门供给丫鬟的茶水间?”沈昕娘在回廊里坐下休息时,看着引路的丫鬟问道。
丫鬟微微一愣,摇头道:“便是主子身边的大丫鬟,也没有这般的待遇,不过有自个儿的房间,有小丫鬟们帮着打水沏茶,也用不着专门的茶水间。”
沈昕娘缓缓点了点头。
丫鬟正觉得这娘子的问题好生奇怪,却又听闻一个更奇怪的问题。
“秦家平日里所剩的饭菜如何处置?”沈昕娘问道。
丫鬟微微张了张嘴,这种事情,一个妾室的姐妹,也能过问么?
金香和丹心侧脸看了沈昕娘一眼,皆有些不明所以。
沈昕娘却看着引路的丫鬟,似乎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也没有怎么处理,秦家人多,主子也多,主子用不完的就赏给下人们,下人们倘若也有用不完的,这附近住有农户百姓,会有常常来秦家帮工的,回去就回把剩饭剩菜带回去。”小丫鬟说道,“若是好的,可能就给人用了,若是不堪,也能喂喂牲畜。”
沈昕娘点了点头。丫鬟以为她还要再多问,却见她已经起身向回走去。
“娘子不再转转了么?”丫鬟连忙追上。
沈昕娘摇头,“还有机会。”
丫鬟闻言微微皱眉,怎么来做客的倒好似主子一般怡然?若非少主交代,她才懒得来伺候!
沈昕娘回到客房院中,沈四娘的房门依旧紧闭。她哭了一夜,这会儿或许已经睡下,沈昕娘没有去打扰她。只吩咐金香道:“你去附近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谁家,忽然死了人,或死了牲畜的。倘若有,靠近看看。”
金香闻言一禀,“娘子觉得,四娘子的丫鬟,乃是饭菜中被人下了毒?”
沈昕娘没有说话,那么短的时间内,于饮食之中下毒,要人性命是最为方便的。只是要对付一个丫鬟而已,没有必要太费周折,直接将毒下在饭菜里,方便又省力。
金香不再多问,领命而去。
傍晚时候,金香从外头回来。
她脸色凝重,拱手向沈昕娘禀道:“娘子料想不差,果然有!婢子去打听了,听闻常在秦家帮工的一位妇人家中的母豕(猪)今晨天不亮,就死了。那一家人原本要将母豕宰吃,镇上的赤脚游医却是劝他们别吃。一家人就将母豕扔在后山。婢子去寻,那母豕鼻头发黑,嘴角有黑血,似是中毒。”
“这么说,四娘子的丫鬟,真的是被人把毒下在饭菜里,给害死的?”丹心瞪眼凑过来问道。
沈昕娘垂眸,没有说话。
“究竟是谁?是谁要和她过不去?”金香愤然问道。
“昨日他们不过刚来,便是那丫鬟与人言语不和,得罪了人,也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沈昕娘缓缓说道,“无冤无仇的,却要谋算人性命……”
“姐姐,我们走吧。”门口突然传来沈四娘的声音。
屋内主仆三人抬头。
沈四娘红着一双眼睛,提步进来。
她的头发只简单的拢在脑后,脸上素白,眼睛高肿,整个人憔悴又苍白。
“姐姐,她不过是替我死,秦夫人不喜欢我,昨日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出来。毒杀了我的丫鬟,不过是叫我知难而退……也是我无知,怎的就妄想成为他的女人……姐姐,我们一起走吧,离开秦家吧!”沈四娘哽咽说道。
“我也觉得,这件事情,是秦夫人所为。毒死你的丫鬟,就是为了逼你走。”沈昕娘缓缓说道。
沈四娘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当初没有听姐姐的劝……如今真是后悔,倘若当初没有心存那妄念,如今……如今怎至于到如此地步?姐姐,咱们走吧!”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么?”沈昕娘看着她,问道。
沈四娘吸了吸鼻子,“什么奇怪?”
“你不过第一日来,秦夫人尚未同你接触过,甚至根本不了解你,为何要这般讨厌你,甚至不惜以一条人命,将你逼走呢?”沈昕娘缓缓问道。
屋里猛的一静。
沈四娘愣了片刻,“她瞧不上我的身份,不是说秦家一向不屑与朝廷往来,更不屑与朝中官员结亲么?我只是一个尚书家的庶女,秦夫人瞧不上我,也不奇怪。”
沈昕娘却是摇了摇头,“倘若秦冉要娶你为正妻,她这般反对,还说得过去。纳妾,身份高低,哪里就有那般重要了?秦郎君已经有二十好几,以秦家的家世,他这般年纪,就算是妻妾成群,孩子一堆,也不奇怪。可他,莫说嫡妻,连一个正经的侧室都没有,唯有你——还遭到秦夫人这般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