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遥走后,高太后却还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不能自拔,虽然那些尘封的往事已有几十年的光景了,但因凌遥的进宫,因最疼爱的孙子的大婚,还是让她不胜感慨,且想起了她自己当年嫁给武德帝时的情景来了。
“当初哀家大婚时,就跟遥儿这般年纪一样,当时哀家的母亲也是在大婚之前给了哀家这样的小盒子,只可惜啊,哀家年纪小,便是有了药也无用,第二日差点不能起床去给长辈敬茶呢,”
想起自己当初大婚时的情景来,高太后也是感慨万分,紧接着便叹道,“哀家还是不放心哪,遥儿年纪小,滦儿又是个没经过人事的,哀家实在是怕他莽撞伤了遥儿,这样吧,等过两日,滦儿不忙的时候,你便让人请他进宫来,哀家要亲自嘱咐他,不然的话,哀家实在是不放心。”
高太后也是怕凌遥跟她当初一样,那里疼得根本起不来。
高太后这话自然是吩咐香枝的,香枝在一旁听了,心里虽觉得高太后操心太过了,这女人成婚,这一遭总是要过的,难不成怕疼,宁王殿下和凌二姑娘就不敦伦了么?不过,高太后也是出于爱护凌二姑娘的心思,香枝能理解,自然是不会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笑着应了是。
“您放心,奴婢回头就派人去给殿下传话,让殿下得了空就进宫来见主子。”
凌遥入宫见过高太后就回明王府去了,自此以后,也没人再来要见她,她便在随风院中清清静静的备嫁了。
这几日,她哪里都没去,除了按照齐氏的要求,试了几回嫁衣后,就一直在随风院里坐着晒太阳,锻炼腿部的行走能力,闲下来时,她手里就一直拿着齐氏之前送她的那个夜光白玉在手里把玩。
罗罗也不知她想要做什么,还以为凌遥只是单纯的喜欢齐氏送的那个物件,但这日却看见凌遥拿着刻刀在那块白玉上比划来比划去的时候,罗罗就忍不住了,忙问道:“姑娘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是想用这白玉刻出个什么东西来么?”
当初凌遥给齐滦雕刻木像的时候,也是这么拿着刻刀在那块木头上比划来比划去的,罗罗这会儿见了这熟悉的情景,自然也是有了这个猜想的。
凌遥闻言,抿唇笑道:“罗姐姐,你猜对啦!我确实是想用这个物件刻出个东西来。这东西放着也是白放着,不如物尽其用,等我刻好了之后,就放在我和王爷的卧房里,好歹夜里起来,还能有点儿亮呢。”
罗罗这一下就好奇了,问凌遥道:“那姑娘预备刻个什么呢?”
上次凌姑娘刻出的那个文淑皇后的木像真的是惟妙惟肖,她之前就瞧过的,眉眼极其逼真,所以这一回,罗罗听说凌姑娘还要刻东西,这心里就有些期待了。
“那天接了齐氏这个礼,我心里就一直在想着,这物件白放着可惜了,倒是可以刻一样东西出来,当做我跟王爷的新婚礼物才好,只不过,前几日想好了样子,只剩下这么几日倒是很难在成婚前刻出来的,所以,只好慢慢刻了,等咱们去了宁王府,再继续刻吧,”
凌遥拿着那白玉用手比了比,又笑道,“罗姐姐你瞧,这白玉长宽正是合适,正好可以刻两个小人依偎在一起,一个是我,一个便是王爷,我都已经算好了的,回头,等图样画好了,我再慢慢来刻就好了。”
她跟齐滦成婚,自然得穿古代嫁衣,没办法穿婚纱了,这也一直是她心里的一点点小遗憾。
可是,在看见齐氏送她这个夜光白玉的时候,她忽而灵光一闪,心里就想到一个主意了。她完全可以用这块白玉雕刻出她和齐滦在现代成婚的样子嘛。一个穿着婚纱,而另一个则是西装革履的样子。
正巧,这白玉通体清透洁白,若是雕成她穿着婚纱的样子,肯定很美的。不过,这番工程虽不大,但也不小,想在她和齐滦成婚之前就雕刻好,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只好婚后再继续努力了。
凌遥就这么比划了一下,罗罗还没见到那个样子,只听凌遥的描述,她就已经很期待了。
齐老太太到京的前两日才派了人提前进京给凌鼎送了信,凌鼎惊讶之余,倒也十分欣喜,他没想到齐老太太会在此时入京,再加上齐老太太所用的理由便是听说齐氏有孕,她想要看看齐氏,再者凌遥出嫁,她也想入京送嫁。
这两个理由完美的骗过了凌鼎,让凌鼎十分高兴,觉得齐老太太真是跟他心有灵犀,连这些事都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两件事是他的喜事,而若能让母亲也前来参与,凌鼎就更为开心了。
是以,在凌鼎预备送嫁的百忙之中,他还是抽出了时间,在凌遥出嫁的前两天他就出了京城去迎齐老太太的一行人去了。
对于齐老太太的突然进京,齐氏自然是最为惊讶的,她想过齐老太太接信后的很多种反应,却没有想到齐老太太竟会不给她回信,然后直接启程入京来,而从日期上推算,齐老太太进京的日子,就是在她接了自己书信的那前后几日,可以说,齐老太太几乎是一接了她的书信,就即刻决定启程入京的。
这一认识,让齐氏心中担忧不已,老太太这次入京,是打算亲自对付她的吗?她倒是不怕齐老太太对付她,毕竟是齐老太太先给她下毒的,她这边占着理,也不怕没处说话,齐氏只是担心,齐老太太会趁此机会害了她腹中之子。毕竟,对于她的质问,齐老太太可是一个字都没有给她解释的。
对于未知的事情走向,任何人心中都免不了忐忑不安的,更何况齐氏还有着身孕,她最是看重她腹中胎儿,在猜不透齐老太太真正意图的前提下,她没有别人可以求教,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来请凌遥去她那里说话了。
凌遥对于齐老太太即将入京的消息,倒是没有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的,在她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妃其实不用这么担心的,老太太接了你的书信,即刻就启程入京了,这说明她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她是怕书信说不清楚,又或是她想当面给你解释,这才入京来的,所以说,她这回入京,肯定是会给你一个答案的,王妃怕什么呢?”
凌遥笑道:“再者,王妃细想老太太说的那两个理由,她入京是为了给我送嫁,也是因为你好不容易有孕了,这才想来入京看看你。你瞧,她这不是正好针对咱们两个来的么?”
齐氏听了凌遥这话,倒越发愁了:“遥姑娘,我这不就是在担心这个么?若是老太太一个狠心,又给我下了毒,那可怎么办呢?”
“老太太若是不来,你才该担心的,既然她都来了,行事所为皆在王府里,都是你眼所能见的,王妃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么?这人但凡有什么心思,远远的才能瞒人,这近了,总会露出破绽的,王妃不怕远的,难道还怕近的么?”
凌遥勾唇笑道,“再者说了,这下毒也不是说下就能下的。毒分两种,一种烈性的,比如凌珏当初给王妃下的绣球花之毒,这烈性的毒是服下后即刻就会发作的,若老太太给王妃下烈性的毒,这之后引起的变故,哪能瞒得住旁人呢?且不说别人,父王知道了这动静,头一个就会怀疑老太太的。所以说,她断不会给你下烈性的毒,她是不希望你有孕,又不是想要你死。”
“再说,这慢性的毒,之前的合欢果便是慢性的毒,这样的毒,一次两次根本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须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长期服用几个月甚至几年才会有用,既然王妃都知道老太太对您心怀叵测了,你自然要提防着她的,难不成还敢用她的东西吃她的东西再吃个好几年么?”
见齐氏摇了摇头,凌遥就笑道:“这便是了。下毒无非就是这两样法子,既然都不管用,王妃自己在秀水阁中起居饮食再注意一下,自然便是有人想害您也找不到机会啊。再说了,那合欢果有毒的证据证物都在王妃手里,若是老太太故态复萌,王妃只管把这些呈送给父王就是了,父王如今是最为看重王妃腹中之子的,他若是知道老太太蓄意害你,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有父王为您做主,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齐氏心里本来不安,但听了凌遥的话后,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些,只是,想起凌遥两日后便要出嫁了,她心里多少还有些舍不得,倒不是舍不得凌遥出嫁,是舍不得她这个同盟者,毕竟从前在一个府里,若是有事,想见便能见到,可凌遥若是嫁去了宁王府,她若是派人前去相请,就没有之前那么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