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想起来,夜慕枫仍然可以回忆起那束眸光里面的刻骨的仇恨,以及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的阴毒的光芒!
夜慕枫身为皇子,而且还是个身份特殊的皇子,可以说,自己出世之后,她的身世就饱受质疑,是以,自从他懂事以来,无论是质疑的眸光,还是仇恨的视线,他都接触得太多,太多,多得就连夜慕枫自己都分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是质疑他多一些呢,还是对他的仇恨更加多一些呢?
而那日里,在那废宅里的眸光,却是刻骨的阴冷的,那眸光,落在夜慕枫的身上,就如浸过毒药的冰块一般,重重地,重重地压在夜慕枫的心头,让他再没有办法喘息上一下!
所以,一直到现在,夜慕枫还对那眸光记忆犹新!他更加相信,只要他再遇到那个人,再遇到那束眸光的话,就一定可以在万一之中,将之看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夜慕枫微微吁了口气——他总觉得,他漏掉了一样很重要的线索,可是,那些线索究竟是什么呢?夜慕枫想了半天,却根本没有想清楚!
绯衣说完了以上的话,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夜慕枫的下一个垂询,又似乎想问夜慕枫,究竟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宣佛号的声音。两人转过头去,只看到度云师太带着那个小小的尼姑奉了茶水上来——经过一晚上的惊吓,几个年纪较小的尼姑依旧战战兢兢,只有一静倒是平静下来,此时,她跟着度云师太忙里忙外的,此时,还拿出了一些庵里的干粮,用来招呼夜慕枫!
度云师太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大约是五十许的年纪,可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是以她的宇眉之间,有着让人看不清的沧桑的,以及是看不透的疲惫!
绯衣急忙上前,接过那个叫一念的小尼姑手里的茶水,说道:“师太,天已经晚了,您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度云师太说道:“若非施主等救了贫尼师徒的命的话,此时怕贫尼师徒还在恐惧之中无法自拔吧,哪里还有什么休息之说呢?”
绯衣苦笑了一下——是的,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办法告诉度云师太。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原是他们,若不是因为他们要来的话,那些人又何止于在这里设伏呢?
只不过,这些话若是现在说出来的话,也是不合时宜的,所以,话到嘴边,绯衣又强行咽了下去!
一静的手里,捧着一些饼,想来是那些小尼姑熬夜做的吧?现在,热气腾腾的,袅袅的热气蒸腾,在这个桔色的空间里,散发着面粉的幽幽香气。
绯衣却是知道,在这孤绝的山峰之上,无论米或者粮,都是不容易得来的,怕这些个尼姑们平日里都不舍得吃的东西,此时全部都拿了上来吧?
想到这里,绯衣真诚地说道:“那就谢谢一静师傅了!”
一静也只不过十几岁的样子,看样子,却是比绯衣还要小上一些!再看看一脸营养不良的样子,不用说,在这座庵里的日子,其实并不算是好的!
一静听得绯衣道谢,不由脸一红,她又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夜慕枫英俊得人神共愤的脸,脸更加红了,她有些仓促地摇摇头,说道:“那个……你们救了我们的命,师傅说过,救人一命,理应回报 ……可是,我们无以为报,所以,所以……”
说到最后,一静居然说不出话来!
绯衣听了,心中感动,她连忙说道:“那就有劳一静姑娘了……”
一静看到绯衣拿了去给夜慕枫,她又小声说道:“还有啊,你家小姐那里,我也留了一些的,刚刚,我叫小师妹已经送过去了!”
绯衣连忙又再和一静道谢,然后,就端着饼子,放到了夜慕枫的面前!
其实,绯衣是个极心细的丫头,虽然,度云师太和一静看着就象是正正经经的出家人,可是,绯衣还是在拿过茶水和饼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毒——因为夜慕枫身份特殊,所以,任何到他口边的东西,都是要经过严格的查看的!
夜慕枫礼貌地和度云师太道谢,然后,端起粗陋的茶盏开始喝茶!
夜慕枫原本就举止优雅,此时,那粗瓷的茶盏放在他的手里,倒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之风,让人看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的感觉!
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夜慕枫这样的人,一静呆呆地看着夜慕枫的举手投足,又不觉得呆住了!
度云师太一直拈着手里的佛珠,然而,在一个抬首之间,她忽然看到了夜慕枫的容颜,不知道为什么,她手里的佛珠一下子跌倒在地!
站在度云师太身边的一静连忙扶住,朝度云师太说道:“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度云师太拈起手里的佛珠,朝夜慕枫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有一句话,贫尼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开始喝茶,自己就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在走了门外的时候,绯衣又看了一眼窗前了孤独的身影,摇摇头,走了!
夜慕枫看了度云师太一眼,他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眼神淡淡地说道:“有什么话,师太但说无妨……”
这个度云师太,先是阻拦夜慕枫进门,而现在,居然又要帮自己看相,夜慕枫真的不相信,度云师太能帮自己看出个什么出来!
只听度云师太又再宣了一声佛号,只听她说道:“阿弥陀佛,贫尼看施主命相尊贵,但是,却似乎命中诸多阻滞,再加上施主一生命运跌宕,所树之敌均是血亲之人……更重要的是,施主您若不改命,则命不长久&;……”
听了这话,一侧的绯衣登时怒道:“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