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从小只是敏感的察觉到,父亲这个话题是个禁忌,渐渐长大后他更加清楚,他与别人的不同之处是在哪里。
他不清楚他的户口是怎么处理的,母亲也从未提过。但他知道,母亲未婚,母亲的户口本上依然是未婚。
他是非婚生子……
他不知道究竟是一个样的男人会让母亲又爱又恨又怕,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情感会让她选择把他留下来……
他知道,母亲不希望他太优秀是不想他太出众引起别人的注意力,母亲在神智清醒的时候会和他说希望他平平安安,但在神智不清的时候,总会抱着他躲在门后,嘴里总嚷着,她会保护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母亲不希望他太优秀是不想他太出众引起别人的注意力,不让别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如果不是母亲病越来越重,如果不是他想医治母亲,他也不会选择违背母亲的意愿而选择娱乐圈,这个来钱最快的地方……
真正确定他的存在是不受欢迎是莫君天找上他之后,一次他找他的时候,他的母亲也跟了过来,在看到他的时候,已控制不住情绪的对着他撕吼:“你这个贱种怎么还活着,那个贱人呢?贱人……”
“妈!”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莫君天已冷声打断了他母亲的话。那还是第一次,他在莫君天的脸上看到了冷色。
挡在他和他母亲之间,语气严肃的说道:“妈,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司爵他是我的弟弟。”你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不论谁对谁错,都已经过去了。我没权利指责你们的对错,但我想告诉你,司爵我是认定了。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儿子,就别让我再听到那个字用在司爵身上!否则,别怪我不再回莫家!我不能强求你待司爵如同待我一样,但最起码,别让我听到诋毁的字眼从我的母亲口说出来,去伤害我在乎的弟弟。妈,他是我的弟弟,他的身体里和我同样流着莫家的血,这一点,你无法否认!”
他的一番话落音时,他清楚看到站在他对面的他母亲一脸震惊受伤的看着他。
“你……你……君天你竟然为了这个……”
看着莫君天绷的严肃的脸,贱种两个字怎么也无法从口中吐出。
“老刘,送夫人回去。”
他的一句话就是命令,老刘闻声立刻下车,拉开后车座的门请莫夫人上车。
莫君天依然站在他面前,镜片下的双眸静静的看着莫夫人,直到莫夫人红着眼眶弯身上了车,车门关上,车开离,莫君天目送车离开,好几秒才把视线转向他。
“司爵,我为我母亲刚刚过激的言辞向你道歉。”
转身时,莫君天诚恳的看着他。莫司爵看着站在面前的莫君天,镜片下的眸子好似也红了,只是被镜片挡住了许多。
莫司爵没有忽略刚刚莫君天看着他母亲车离开方向,当时他绷紧的后背,在转身的瞬间,明显的敛去了他伤了他母亲而造成心底难受的情绪,装作无事的在他面前,为他母亲向他道歉。
“真觉得歉意,那也应该是说话的人道歉。”
莫司爵压下心底的异样情绪,直接装的不为所动的转身离开……
那时候的他也曾想过,也许只是莫夫人容不得母亲和他……
直到第一次见到莫泓……
当天晚上,他便见到了莫泓,站在他面前,让他向他夫人道歉的莫泓。
从莫泓看他的眼神和他说的话,莫司爵明白,他的存在在莫泓眼中,是根本就不该的存在。
一个根本就不希望他来到这世上的男人,不管做出怎样泯灭人性的事情,他都可以让自己接受……
没有感情,就没有所谓过多的情绪起伏……
可莫君天……
他,不一样……
莫司爵伸手从一边拿起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角,夜色里,打火机好几次才吐出幽蓝的火焰。
打火机紧捏在掌心,棱角深深刺进皮肉中。
莫司爵目光依然看着远方,一连吸了几口后才慢慢吐出烟圈。
故意……的么……
莫司爵双眼慢慢阖上,把眼底深处难掩的痛楚隐藏在眼底最深处……
疼痛像是病毒,扩散极快的随着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着,最后都汇聚在心口的位置,膨胀,发酵,痛感越来越清晰……
面前的一点光亮在阖上双眼的那刻,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里。
时间仿佛倒回了那天的大雨里,被蒙上双眼的他站在草地上,眼前同样一片黑暗。
风雨里双眼无法视物,听觉更是敏锐,他听着脚步声不疾不徐的向他走过来。
伴着炸雷声,他听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动作利落的开保险,枪对准他,扣动扳机,没有一点犹豫,对着他心脏的位置……
砰……
莫司爵阖上的双眼突然睁开……
不可能!
莫司爵走进凌墨北的住处,看着凌墨北身上穿着黑衬衫,一手端着一杯酒,一手夹着一支烟背对着他。
在身后的桌上,还摆着一支装着酒的酒杯。
莫司爵上前,端起酒杯提步走向凌墨北。
“去找莫泓?”
凌墨北目光转向莫司爵,仰头喝了一口酒,低声开口。
“暂时不用,我还需要先回柏城证实一件事情。”
莫司爵从凌墨北手中接过烟,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
凌墨北唇角微不可闻的勾了勾,未问是什么事,心知肚明。
两人静静的站着,莫司爵的目光看着远方,感情让他不愿意相信,但理性却无法忽略凤邪说的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