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八日傍晚,齐王吕僖亲笔所写的回信,亦或是表彰功勋的信件,亦送至了赵弘润所在的相城,送到了后者手中。
内容没啥好说的,无非就是表彰了魏军在攻克相城时期的勇武,且应允吸引符离塞楚军注意的事,都是些很书面、很官腔的说辞,没啥意思。
反而是顺便受到了六王兄姬昭的书信,这里面的内容才让赵弘润感觉有些意思。
姬昭在信中感谢了他这个弟弟,说若不是赵弘润争气、及时将捷报送到了齐王那边,恐怕这次作为兄长的他姬昭,真要被齐国的右相田広挤兑地无言以对了。
“看来睿王殿下在齐国也并非过得全然顺心……”
宗卫长卫骄亦在旁看到了心中的文字,忍不住感慨道。
『睿王……么?』
赵弘润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而就在此时,屋外的肃王卫前来禀报:“殿下,鄢陵军的屈(塍)将军与晏(墨)副将求见。”
“请他们进来。”
赵弘润随口说道。
片刻之后,屈塍与晏墨二人便联袂来到了屋内,双双抱拳行礼。
“收编的情况如何了?”随口问了一句,赵弘润随手将齐王吕僖的亲笔书信塞到晏墨手中,对他说道:“留着,做个纪念。”
屈塍有些困惑地瞧了一眼晏墨手中的书信,随即抱拳禀道:“回禀殿下,收编的事宜已大致完成,眼下我鄢陵军刨除伤亡,已有三万八千余人。”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旋即提醒道:“大义的灌输,莫要落下,要让每一名军中士卒了解,我军并非是『攻打』楚国,而是『解放楚国的子民』,魏楚两国并非敌人。”
“末将明白!”屈塍神色严肃地说道。
而此时,晏墨已经看了齐王吕僖的书信,也猜到眼前这位肃王殿下这是为了表彰他晏墨在巧取相城这件事上的功勋,因此将齐王吕僖的亲笔书信送给他留作纪念。
齐王吕僖的亲笔书信,这可是一件足以当做传家宝的宝贝,可问题是,他晏墨是楚人出身,留着楚人最痛恨的宿敌、齐王吕僖的书信,这叫什么事?
可若叫他事后毁掉吧,他又有些舍不得,毕竟普天之下,能有几个楚人,有机会收藏齐王吕僖的亲笔书信?
于是在纠结了一阵子后,晏墨还是决定将它作为传家宝,毕竟齐王吕僖在信中高度赞扬了魏军攻克相城的功勋,而相城就是他晏墨拿下来的,虽然信中并未提及他晏墨的名字,但也足以让晏墨日后老了,向子孙后代吹嘘当年的赫赫功勋。
虽然『一名投奔魏国的楚人帮助齐国打下了楚国的城池』这件事,怎么听都感觉十分违和。
心情纠结地将书信贴身收好之后,晏墨抱了抱拳,说道:“殿下,攻打『铚』县,希望殿下能让我鄢陵军担任先锋。”
『你这是跟商水军抢功抢上瘾了?』
赵弘润瞥了一眼晏墨,不过心中倒能理解晏墨的急切,毕竟他前两日才刚刚告诉后者,只要后者能再建立一些功勋,魏国朝廷那边就会为了表彰他的功勋而授予其贵勋地位。
如此,倒也不奇怪晏墨为何如此上心。
想了想,赵弘润正色说道:“这事先不急,你给本王将南门怀叫来,本王要问一问『铚县』的情况。”
听赵弘润这么说,晏墨也没有办法,遂转口问道:“殿下,不知齐国的粮草、辎重,何时运至?”
事实上,南门迟为了显示自己投诚于魏军的诚意,并没有毁掉相城内的粮草,不夸张地说,相城内的粮草,足以支撑眼下近十万魏军两个月之久。
不过话说回来,两个月左右的粮草,并不足以让赵弘润以及他麾下的军队放心地向南进兵,毕竟历代这种战事,一场仗打上几个月那是常有的事。
因此,晏墨才有这么一问。
听闻此言,赵弘润点头说道:“齐王已经应允,再次派人给我军补充辎重粮草……说起这事,南门迟回来了没有?”
赵弘润口中的南门迟,昨日已乔装离城,在几名青鸦众的保护、亦或是监视下,前往接触他的亲弟弟南门阳,为的就是想办法将南门阳手底下那五万龙脊山楚军也拉到魏军的阵营中。
不过,龙脊山的楚兵,并非全然听命于南门阳,因此想要运作此事,还是有些难度的。
“还未。”晏墨摇头回答道。
赵弘润点点头,说道:“先等南门迟回来。对了,孟山的楚将斗廉……怎么样了?”
听闻此言,屈塍抱拳说道:“据斥候回报,斗廉闭营不出,正在修缮军营,看样子是打算死守孟山了。”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问道:“可曾派人前往说降?”
“派了一名南门迟麾下的三千人将,且还是以往与斗廉关系不错的,可是……”屈塍脸上露出几许郁闷之色,怏怏不乐地说道:“没有按期回来。”
『就是说,要么被抓了,要么被砍了咯?』
轻哼一声,赵弘润淡淡说道:“有骨气。哼,不过,相城都已落入我军手中,他斗廉占着一个小小的孟山,还妄想挽回局面?”
听闻此言,屈塍抱拳说道:“殿下,要不要我鄢陵军先替殿下拔了这个钉子?”
“……”赵弘润闻言沉思了片刻。
作为一个中度的强迫症患者,赵弘润做事素来是讲究尽善尽美,自然不会喜欢身边留着斗廉这个敌对势力。
好比是游戏中地图,一片已被己方攻陷的绿色中出现一个赤红的红点,怎么看怎么别扭,恨不得马上就拔除了这个据点。
但理智却反复告诫赵弘润,孟山楚营固若金汤,攻打不易,若是强行攻打,虽说最终势必能够攻克,但却会付出巨大的损失,更要紧的是,会延误魏军攻取『铚』、『蕲』两地,与南门氏一族里应外合,与齐王吕僖亲率的齐鲁联军前后夹击符离塞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