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这一箭,必会夺了他的性命。
忠义自古从无两全。
刹那的时间仿佛变得格外亘古绵长,眼见他生生地在倒在自己身前,秦般弱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口,却是无法叫出他的名字。
这些年,她从未喊过他的名字,就如这些年来,他亦无法张口说话一般。
他的口中满是血沫,然而期待的眼神一如往昔,就这般一直望着她......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竟是带着些微的颤抖。她知道他的任务完成了,可他却没有听她的吩咐,依然赶了来。
他终是安心地阖上了双眼,躺在地上,再无声息。
秦般弱走到他的身前,轻轻抚了抚他那张早已面目全非的脸,然后便自他的腕上取下了那个他一直视若珍宝,重逾性命的东西——一个指宽的银环,早已深深地嵌入了他的皮肉之中,可其上被赤焰云纹环绕的那两个字,却依稀可辨。
梅长苏甫一瞥见此环,膝上的古琴瞬间跌落尘土,面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口中直问:“他是谁......告诉我,他究竟是谁......”
声声激烈,刺入人心,她却无法在此时立刻回答。他既舍弃了性命,她又怎可辜负他毕生的期望?
“黎纲,我马上带你们宗主撤离,万望尔等撑住!”秦般弱瞬间掣住梅长苏的臂膀,掏出袖中削金利刃将车辕划开,将他推上马背,随后利落翻身,勒住缰绳,整个过程快得令人咋舌,更令梅长苏措手不及。
黎纲几乎是嘶吼道:“翁主放心!我等拼死也会拦下他们,宗主便托付给你了!”
只听得座下之马一声嘶鸣,秦般弱已是凝眸望向阵前那人,高扬冷声道:“父亲,你若现在撤去人马去救誉王还来得及——”
梅长苏的后手,便是于燕子矶外截阻誉王的人马,而她不过是顺水推舟,派他诱誉王掉头罢了。
秦国公的面色陡然一变,心肺俱伤,顿时一阵猛咳:“孽障竟敢如此!——咳咳......”
“还望父亲,善自珍重。”秦般弱再无回头,勒转马首径直东去。
秦铮捂唇剧咳良久,面色阴沉不定,立唤人道:“撤一半人马去探虚实,剩下的继续追,梅长苏的命,老夫今晚是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