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如果不是有事墨百扬一定会在这里等下去,就算离开了,心也还挂记着这里,随时让人汇报这里的情况,若是表象,做给旁人看的,那么她只能够说,墨百扬至少在表面上是一个好父亲。
就算是表象,也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
墨倾月似乎轻轻的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墨百扬。
那声笑极其的讽刺,似乎压抑了很久的,不能够发出来的怒火与怨气,都要冲破防护而出,爆发出有史以来最大的规模——那是墨倾月内心的末日。
与玟突然就能够感觉到空气的凝结,似乎已经冻成了冰块,接下来的就是那掩藏在冰块之下的熊熊烈火。
“不该对他这么差?那你说说,我是如何对他差了?我是虐待他了,还是骂了他?你果然还是只看到最表面的啊,若你知道他以前是如何对我的,你就知道如今他所承受的一切不过只是皮毛而已,甚至——连皮毛也算不上!他倒是高高在上的将军,而我,我在他眼里算什么?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连奴隶都不如的狗而已——”
墨倾月的愤怒突然就爆发出来,那种气势不可抑制,压抑了很久的情感。
她顿了顿,继续道:“哦,不是狗,狗起码可以看家,如果乖一点的话还会有饭吃,可我呢?不管我做了什么,好的坏的,或者什么都没做,他只会不闻不问,让我受尽欺凌!与玟,如今我对你说这些,并不是谬论,并不是污蔑,你随便去府里打听打听就会知道我是怎么过得。不过你不用去问我是怎么过得,那样太麻烦,我现在就告诉你,这十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墨倾月脑中存在的原墨倾月的记忆太多,也十分刺激人,她实在忍不住,看到那些画面时,就像是自己真的在经历,或者曾经经历过,她真的为原来的墨倾月感到悲哀,那过得简直就不是人的生活。
就让她把墨倾月心中所有的悲哀,所有的不公都说出来吧!
“十四年,墨百扬从来没有管过我,把我丢在那个破旧的院子里自生自灭,三岁的时候一直为唐嫣然照顾我的奶娘莫名的死了,那时我被饿了三天,差点夭折,若不是一个婢女看到了奄奄一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的我,我早就去见母亲了。他从不关心,正因为他的不关心不在乎,所以墨倾心开始欺负我。她不给我饭吃,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我,每次受到大家惩罚的都是我,这还好,因为还不是很过分,但是那时还是那么小,哪里受得住墨倾心的折磨。我记得六岁那年的冬天,我不小心把墨倾心的鞋子弄脏了,墨倾心一生气,就用灵力打我,废材是受不住灵力的,刺骨的疼痛让我昏了过去,血一直都在流,那时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完全看不到其他颜色。墨倾心以为我是装的,或许她知道我不是装的,但是却依旧用洗脚水给我泼过来。她这招的确管用,清洗了我的鲜血,也让我从寒冷中醒了过来。她用了刑司的酷刑夹十指,十指连心,差一点就骨头断了,我痛的不能自己,很想哭,很想喊,可是已经声音嘶哑的说不出话来,声带受到了损伤,这是以后过了很久才好的。这些都不够,那时我已经瘫软下去,根本不能够动弹,她却把我丢到雪地里跪着,跪了整整一夜。在那种被人欺凌的情况下,她又怎么有一件完整的御寒的衣服呢,那时她还穿着夏天的粗布衣服,满身伤痕,以及伤口感染,蜷缩在雪地里被冻得瑟瑟发抖。那一夜是我印象最深的一夜,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或许我能够活过那一夜都是上天的怜悯吧。第二天我呼吸微弱,心脏几乎都要停止了,墨倾怜在这时恰好的赶来,救了我,我才能够活下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得了大病,体质越来越差,得得隐疾也越来越多,那时是小,越是小,身体就越容易受到损害。说到底,我差点死了这件事情,虽然不是墨百扬直接影响的,却是间接影响的,我对他,真的很恨,恨到只希望他也承受一下这些痛苦!后来墨倾心便结合着墨奴一起欺压我,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伤好没好,我常常都在想,要是哪一天她们不打我,那也是好的,只要她们有事情不在家,我都会高兴很久。令人庆幸的就是我的体质,虽然很弱但是恢复的很快,那些伤痕久了便不会留下什么疤,这更是让她们咬牙切齿,羡慕嫉妒恨。现在回头想想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墨倾月平静的说出这一番话,非常平静,心里却已经波涛汹涌,她受得苦与墨倾月收的苦是相差无几的,除了被打还是被打,那个时候,真的很心酸。
有的只是对这个世界的不公的控诉,对世界无情的谩骂,对人情冷暖的不相信。
所有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别人也不过是旁观者,什么都感受不到。
所以墨倾月才不怕死,根本不怕死,没有什么比折磨更可怕的了。
与玟早已经听的目瞪口呆,一张嘴张的老大,心里的震撼远远超过了她所想的,现在想起来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错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
墨倾月受到的一切不公平的待遇,真的都是间接的来自于墨百扬,而且那样的待遇,光是听一听,都觉得好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