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流言,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说书人一般都会选择一些当今的时事来说书,亦或说一些亲耳所听的故事,这些故事都并非无稽之谈,但一旦经过说书人口中流传,那全天下的人便无人不晓了。
我隐约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笼罩全身,明明是大热天,背后却透着一层又一层的寒意,冷的让人打颤。
闭了闭眼,再次抚上九弦琴,接着用残音败调弹出断断续续的音符,如幽如泣。
……
癸卯廿二年八月初六,是我及笄的前一个月。
经常听到宫人们谈论十二国之间的关系,因为夏国与东祈国走的很近,恰好孤立了在东南方的晋国,我大晋实力虽雄厚,若两国同时发难,晋国势必是要灭的,所以我偶然看见,父皇的两鬓突然就多了好几簇白发。
那日再见父皇觉得他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脸上眼角处又多了几条岁月的痕迹,整个人都有些颓废和憔悴。
父皇向来慈爱,大家都说父皇最宠爱的不是他后宫的妃嫔,而是身为嫡公主的我。
大概是因为我很像我母后吧,否则就算父皇一早就知道我是这祸乱天下的妖孽,也没有当我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掐死我。
我毕竟是我母后用她的命换来的。
今天的父皇格外不同,除了人老了几分,还让我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当我明白哪里不一样的时候,已经晚了。
父皇的眼中,没了那一份一如既往的慈爱,他的身后跟着两位老嬷嬷,仅一看,就知道那两人是十分精明的。
他说:“榛榛,日子不多了,父皇特地请了两个精通谋略的嬷嬷教你,你一定要好好学,别辜负了父皇的一番心血。”
我只觉得脑袋像突然间炸开了一样,碎片扎进肉里疼得厉害,我知道那都是一些害人的东西,父皇从小就不让我去接触那些,可现在,父皇脸上的决绝如利刃一般刺向我,把我伤的体无完肤。
不管我如何哭闹恳求,浮光也不松口半分,那是我第一次忤逆父皇,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忤逆父皇,有生以来最后一次。
可我的忤逆终究还是失败了,我生平头一次恨父皇,恨父皇强行让我变成了心思不纯之人,恨父皇不顾我的感受在我的头脑里强加了我讨厌的东西。
我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我终究还是选择了顺从。
转眼之间,咫尺流年,转眼之间,沧海桑田。
癸卯廿二年八月初六,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我。
……
癸卯廿六年九月初六,晋国永琴公主宋榛年满十五及笄,晋国君主邀请相邻三国君主来此赴宴。
彼时我已学了整整一个月的心计,我向来天资聪慧,一个月就已经把嬷嬷们的毕生所学都牢记于心。
嬷嬷对此颇有感叹,说若是将我丢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之中,绝对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我不想笑到最后,从来都不想,可偏偏,只要是我不愿的事,都会在我身上陆续发生。
三国的君主都来了,像是都商量好了似的,若是在以前,我会觉得来了就来了,不会去思考为什么,可现在我会想到,三国君主一起来,定是因为安全原因,只要哪位君主在这里有什么意外,他们驻守在城外的军队就会立刻进攻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