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冷月斜挂在华山之巅。
華山地势挺拔险峻,站在华山之上,感觉天穹触手可及。
以前我最喜欢和古枚笛并肩坐在华山顶上看星星。那满天的繁星就像眼睛一样,眨呀眨呀,仿佛轻轻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星星。
山风微凉,华山的月夜很美。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月夜,但华山之巅却迎来最不平凡的一夜。
銀色月辉笼罩下的华山之巅,有一种无形的肃殺之气。
谁也不知道。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正在这里展开。
也许,这一战,关系的不仅仅是六扇门的生死存亡,还关系着華夏民族的生死存亡。
但是,除了我们以外,这片夜空下的人们都不会知道今夜发生的一切,他们还在酣然入睡。还在憧憬着更美好的明天。
华夏大地会不会在一夜之间变色?保护中華民族数百年的六扇门会不会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蛰伏千年的九黎族会不会給这个国度重新披上血染的纱衣?
我不知道。
我的心很乱。很乱。
我只知道,今夜,注定是不平凡的夜晚。
那闪烁的星宿不再璀璨,因为已经被鲜血所浸染。
那弯银月仿佛也蒙上了血光,变成一弯血色的月亮。
天地在呼啸。死去的亡灵在呐喊,鲜血在华山每一寸土地上缓缓流淌。
我想呐喊,但是我喊不出声。
我体内的热血沸腾着,燃烧着,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着。
我从来没有如此的激动过。
是的,激动。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恢弘的六扇门总部近在咫尺,古老的建筑散发着庄严的气息。
几百年来,六扇门总部一直坐落在这里,沐浴着月辉,沐浴着星光,送走一轮又一轮晨曦。
外面的世界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沧海桑田,然而六扇门却一直坚守在这里,从未离去,也从未消陨。
以往,当我看见六扇门总部的时候。我的步伐都会变得无比轻快,那是一种归家的喜悦。可是现在,我的双腿却变得异常沉重,每迈出一步,我都感觉到无比的艰难和痛苦。因为我离家每进一步,战火就会向家园蔓延一寸。
我任由泪水在脸上狂飙,我很懊恼,懊恼自己没用,懊恼自己不够强大,因为我连自己的家园都保卫不了,任凭敌人的铁蹄肆意践踏。
六扇门总部没有亮起灯光。显得无比死寂。
远远看去,整座建筑就像伫立在华山之巅的巨大坟墓。
而坟墓里面,安葬的却是那些不屈的英魂。
夜风中,仿佛传来古老的歌谣,铁马铮铮,战鼓声声,踏长月,破碎璀璨星空。
死寂。
出奇的死寂。
而死寂的下面,仿佛涌动着一股巨大的能量。
这股能量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应出来。
月光下的六扇门总部庄严神圣,仿若一座不可侵犯的神殿,散发着浩然正气。
终于,拖着沉重的步伐,还是来到六扇门大门。
仰望恢弘神圣的大门,我忍不住潸然泪下。
不是脆弱,真不是脆弱。
没有置身在这样的战场之中,永远也无法体会其中滋味。
那眼泪仿佛是自己流出来的,止都止不住。
我停下脚步,嘴唇因用力过猛而咬出鲜血,我说:“小笛,果果,你们带几个兄弟先进去!”
“那你呢?”小果果关切地看着我。
“我留下!守门!”说出“守门”两个字,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得很残酷,也很无奈。
“怎么可以留下你一个人?”小果果伸手想要来拉我。
“果果!”古枚笛喝止住了小果果,她知道我的决心,所以她只是看了我一眼,说了句“保重”,然后带着几个受伤的兄弟迅速退入大门后面。
“哎!主人,我们不可以丢下小孤哥哥一个人,主人……”小果果不断回头看我,而古枚笛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我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个笑容是送给古枚笛的,谢谢她的理解,不愧是最懂我的人。
古枚笛的离开并不是冷酷,在这样的危难时刻,她尊重我的每一个决定,这其实是对我最无私的爱。她虽然只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感情,也许外人看不出来,但是我能看出来,甚至能用心清清楚楚地感受出来。她没有回头,不是铁石心肠,是她不敢回头,她怕一旦回头,便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那一眼,融化的是谁的容颜。
那一眼,是否又能将沧海变成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