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只要时间充裕些,一个墓穴用一个坟匠就够了,至多两人。再多坟匠们自己都不肯干了,摊下来的工钱太少,不合算。
广元观既要雇佣坟匠,自然是因为观中死了人。一次雇佣十几个坟匠,就算两个坟匠合挖一墓,广元观中死人当也在七八人以上。
韩继宗那毒药起作用了?
一念至此,叶易安便让小胖子找人去查城中大号水缸的售卖情况。
小胖子虽不解其意,还是遵照叶易安的吩咐出门找杂役去打问。
没过多久消息传回,约与坟匠来报备的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有广元观道人一并在市井中购置了六口最大号的圆缸。
道人之死不称为死,而是别称为羽化。羽化之后的安埋也不用棺木,而是用缸。即是将身死的道人以坐姿置于缸中,而后封闭缸口,此即所谓“坐缸”,乃道门之内特有的仪轨。但这种仪轨却非任何道人都能享受,唯有高道身死之后方得如此安置。
高道的标准实在有些模糊,按照时下道门通行的标准,也即唯有受戒正式获得道箓的道人才能享受如此待遇,似那等小道童是万万不成的。
州城之内的广元观中未闻有道人羽化之事,那么这些坟匠必然是为广元上观准备的,再结合那六口大缸,叶易安已可断定,昨日他冒险潜入广元上观膳堂的下毒已经开花结果,至少有六名神通道士倒在了韩继宗的毒药之下。
叶易安起身在小胖子的公事房内走了几圈,心思复杂。
可惜啊,这六人都死了,怎么最该被毒死的清云却是安然无恙。
此时小胖子已经明白事情原委,正自兴奋时却见叶易安神情间有些郁郁寡欢,凑上来问道:“师父,你也太不厚道了,怎么,死六个还不够。总不能指望着他们一次死绝吧?”
闻言,叶易安的眉头跳了跳,什么都没说。正在这时,叩门声中,都头雷云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叶易安也在,雷云愣了一下,随即上前亲热招呼。三人说了几句闲话后雷云便道明了来意。
早晨小胖子招呼过后,他一点没打折扣的派人把红枫小筑与兰山精舍在城中的产业给封了,没想到这两家反应甚速,一天还没过完他们便都派人找上门来,手中还拿着广元观新任虚生监观的亲笔信。
虚生虽则是管不到州衙的道官,但其毕竟是五品的品秩,且在地方拥有绝大影响力。纵然雷云也很厌烦广元观的道人,但接下虚生的信后仍难免心中打鼓,便来向始作俑者的小胖子拿主意。
“好歹也是个正五品,怎么倒为两家商贾求情,还用上了亲笔信笺,这虚生的脸面也太不值钱了”小胖子骂了一回后径直对雷云道:“别理会这不要脸的老货,州衙的事情还轮不着他来插手,只要你雷都头行事靠得住《大唐律》,该封就接着封,封死他们这群有眼无珠的鸟人”
“咱州衙办事自然是要依着《大唐律》的……”
不等面带苦色的雷云接着往下说,叶易安拦过了话头,“罢了,方主事你也别为难雷都头,既然虚生监观的亲笔信笺都到了,这面子不能不卖。解封了吧”
雷云欢喜,小胖子愕然,却听叶易安继续说道:“解封之后雷都头让那两家的掌柜给传个话,既然要在襄州地头上商贾贸易,那地方靖安之事便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红枫小筑与兰山精舍每家派三十个弟子到州城襄助靖安总不算难为他们吧”
闻言,雷云不解,“红枫小筑与兰山精舍是……”
叶易安为之解释之后,雷云嘿嘿一笑,“正发愁若是再遇上邪法方士作乱不好应付,这就有人送上门了,叶兄弟放心,除非他们别在襄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捞钱,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揉搓他们,这事情老哥拿手!”
相视之间,三人俱都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