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叶易安却无法欣赏如斯美景,适才那张符图自燃的同时,他已开始了再次步罡踏斗的行符。
当满身狼狈到极点,分明已遭重创的阴无咎勉力从已被彻底抹去的火焰废墟中驭器腾空而起时,叶易安的第二道炎火符堪堪行符完毕。
目睹又一张符图几乎就在自己身前自燃,腾身而上的阴无咎甚至顾不上细看叶易安一眼,老鼠眼差点瞪出眼眶的同时,身周的丹力护盾毫光爆闪,此时此刻,素来最好装为高人风范的他真是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尽管他那丹力护盾放出的毫光色彩已是深碧染白,尽管他的修行境界已经到了灵丹期第三重天,但其仅凭丹力驱动的护盾与法器依然不足以完全抵挡可借天地自然之力为我所用的黑符箓术。
符图自燃完毕,又一个连珠大火球虚空显现,直接轰上了阴无咎的丹力护盾及法器。
护盾瞬间破裂,法器直接被轰飞,刚刚被轰上来的阴无咎转眼又被轰了下去,重重砸在地上。
当叶易安一步步走到阴无咎面前时,鼻间清晰的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烤肉气息。不过灵丹期第三重天的修行境界毕竟不是白给,接连遭遇两道灵丹期炎火符术攻击之后,他居然还能吊住一口气不死。
低头看看已经没了人模样的阴无咎一眼后,叶易安用仅只两人可听到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说了一句,“瞑目吧,我是叶易安”
说完,他便轻轻的抬起脚来,一寸一寸下落,最终盖住了阴无咎满是惊骇、不解与恐惧的双眼。最终的最终,叶易安脚下发力重重的蹍了下去。
当他抬起脚时,即便阴无咎他妈妈在这里,也全然无法认出儿子了。
收回脚,叶易安驭出法器转身向房屋废墟走去。
那三个黑衣蒙面人的修行境界虽比叶易安高些,却还没高到阴无咎那等地步,陡然遭遇同为灵丹期修行者的黑符箓术偷袭,虽然还没死绝,却再无丝毫战力可言,便是站起来都难。
他们恐惧,他们渴望求生,同时他们也有着至死难解的疑惑——符箓修士的行符绝非一蹴而就,而且必然伴随着丹力波动,所以这本是根本不可能被用于偷袭的术法。但这厮却是以黑符箓术偷袭,而且居然还成功了?!
三人的恐惧与哀求对于经历过黑狱锤炼的叶易安毫无用处,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命,如果不能逆命,就该认命,这也是叶易安心中的道,如果有一天他为人所杀,临死之前他或许会叹息,会遗憾,却绝不会后悔、抱怨,更不会哀求乞命。
修行界是人间世的镜像,修行者的世界是另一个江湖,与人间世中的江湖相比,这里争斗的方式虽有不同,但遵循的法则却没什么两样,同样的铁血,同样的冷酷。
出来混,终归是要还的!
真实的江湖里没有那么多意外的传说!
叶易安很冷静的面对着三人,很冷静的驭出法器,然后他依旧很冷静的控驭圆月弯刀砍下了三颗血淋淋脑袋。
没有恶心,没有呕吐,更没有什么杀人后的不适,他仅仅只是不想给这三人第二次伏杀他的机会而已。
然后的然后,当圆月弯刀上的最后一滴鲜血滑落时,叶易安收刀,转身,走人。
他要赶在广元上观的道士们到来之前,去往下一个目标。
再次驱动缩地成寸术法,这一遭叶易安直接遁出了州城,一路来到了鹿门山,当广元上观已然在望时,他寻觅了一处僻静的藏身地边修炼恢复丹力,边安静的等待。
等待的时间挺长,几乎是整整一夜,其间叶易安曾于离离的树叶间看到有七八个神通道人从城内驭器返回广元上观。
夜晚离山,想必他们是去处理三江客栈的案子吧。作为襄州最大最兴隆的客栈,三江客栈自然也占据着州城最核心的位置,适才的袭杀时间虽短,但两道炎火符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除此之外还要算上必然会有来看热闹的人发现阴无咎四人被杀后引发的动荡波澜。
刚刚平静了两个月的州城再度于最繁华处发生这样离奇的凶案,代替清风接手这一块事务的清云必定会很恼火吧,刚刚握手言和的州衙与广元观又会因为这件明显不是普通人能干出的恶性凶杀案而生出怎样的龌龊?
当这些念头浮现出来时,叶易安浅浅的笑了笑,清云……等着我,这是命啊!
一夜的等待,终于在天边微露晨曦的时刻结束了。当隐藏于鹿门山深处的广元上观内敲响悠远出尘的早课钟声时,叶易安起身驱动丹力护盾向观内潜去。
神通道人也是道人,既在道观之中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早课晚课的诵经总是免不得的,这个时间正是潜入广元上观的最佳时刻。
叶易安绷紧身上的每一条神经,远远避开有整齐而清朗诵经声传出的经堂,小心翼翼往膳堂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