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连城后,她给父亲打过几次电话。他忙,短信和邮件远远胜过电话问候。
初次通话,父亲问她:“过得好吗?”
“好。”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对自己好。
在她心里有个童年梦,连城赋予她的意义远远胜过了素园和法兰克福。她的不幸和新生都是发生在这里,她的第一个家也是在这里。
第一次走进玄关处,她局促不安。
客厅桌子上,似乎还残留着白素教她写名字时留下的激动和兴奋。
厨房里,白素为她做饭,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感动。
……
那些感动来自生活中微小的细节里,仿佛久久不见阳光,忽然普照大地,即便只是看着,也会觉得很温暖。
一个星期前,阿诺打来了电话。
“米兰天气晴好,路过市场,淘了一套新茶具,做工简单,但想来你会喜欢,给你邮寄过去,温茶的时候定要想起我。”
收到茶具后,她当即煮了杯子,事后温茶,沏了两杯,是阿诺喜欢的花茶,有白色花瓣漂浮在上面,水颜色红红的。
她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阿诺,“与妹共享。”
阿诺回道:“我喝了,味道极好。”
那天窗前阳光很暖,纵使有风声呼啸,但温茶静坐,读一些能够让人心生温暖的书,日子莫不欢喜。
她每隔几天就会去一次医院,本身就是做医生的人,所以很听医生的话。
残缺的耳朵,有人弃,有人惜。她和她的家人、至交好友属于后者,所以她很爱护。
她想,哪怕有一天她的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其实也是没关系的,因为这世上最美好的声音早已被她铭刻在了灵魂里。
亲人柔软的眼神,无声胜似有声。
……
开车去福利院的时候,挡风玻璃上蒙上了薄薄的雾气。街景,不甚清楚。
雨刷器机械移动着,行到中途,接到了养老院打来的电话,有老人一大早就开始胸闷,不舒服,希望她能够过去看看。
自是要过去看看的,改了车道,给福利院那边打电话,说有病人可能会晚点过去。
院长是个很和善的人,叮嘱她开车慢一点。
她含笑应了,24岁的她已经是个大人了,但在长辈眼中,好像永远都还只是一个孩子。
人一老,各种并发症就开始肆意侵蚀着年老的身体,白墨在养老院呆了一上午,又给几位身体比较差的老人做了检查。
她检查身体的时候,她们就会热心的询问她是否有男朋友了。
她笑:“没有。”见她们一脸不信,她笑容加深:“真的没有。”
24岁,其实还很小,不急。
老人们絮絮叨叨的晒着太阳,说着话,她一边做事,一边静静听着,偶尔听到她们问她话,她就礼貌回应着,不热切,也不冷淡,声音软软的,是个好脾气的姑娘。
有老人问她:“家里老人健在吗?”
“都很安好。”
“我就说嘛!你照顾人得当,应该时常跟老人相处。”猜对了,老人神情隐隐得意。
她但笑不语。想起已有两日不曾跟外公外婆联系了,离开养老院的时候,在车里给他们打电话。
外公念叨她照顾好身体,这话本是她要对他们说的,她笑着叮嘱他们注意饮食,外婆身体不好,不宜久坐,应该时常走动。首都天气冷,可以午后再出去。
外婆却说首都天气极好,她每日都会外出晒太阳,如果白墨羡慕的话,不妨早点回来。
她听着,摸了摸脸,听出来了,外婆是想念她了。决定了,回去后,她会陪着两位老人常去公园里走走……
中午回家做饭,看到楼下颇为熟悉的车辆,还有车内气定神闲的某人。
真是冤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