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媗冷冷斜视:“我想说的你可不喜欢听,又何必非要听我说?”
他的眼中闪过促狭:“但说无妨。”
华锦媗口气冷冽:“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萧鸿昼冁然而笑:“天真,可笑。”
华锦媗遂不再说话,扭头挣开他的手。
禁军几乎是畅通无阻地来到运河码头旁。
那里泊着几十艘大船,甲板上黑压压地站满了军人。
华锦媗不由得心惊。
甲板上的人有条不紊地放下斜梯,萧鸿昼率着身后禁军直接骑马分流上船。一到甲板就有他的心腹前来迎驾,萧鸿昼扣着华锦媗跃落,命人速速收锚开船,然后拖着她大步跨入船舱中。
邀月正在里面冥思疗伤,见萧鸿昼竟连华锦媗也带上,眼神复杂:“她居然还活着?”话音刚落,唐瑶光突然也被人推送进来。
华锦媗扫了一眼暗怒的萧鸿昼,面露嗤笑。
——如果不是唐瑶光磨蹭到被凤金猊趁机毁掉吊架下的火堆,以至于分散的焰火太小最多能烘烘衣服,很难对她造成根本性伤害,萧鸿昼这才不得不将她带走!
只是当前与邀月、唐瑶光再次面对面,久别重逢相当“感人”但也着实吓人呀,毕竟邀月一直觊觎她的身体,随时都想取而代之。
萧鸿昼没有回答,将华锦媗不甚粗鲁地推到角落里,就自顾喝水。
船舱之中的气氛,一时寂静凝滞。
邀月识相地不再言语,只是暗地窥视华锦媗,显然又在琢磨着如何下手。
唐瑶光则失魂落魄的缩在角落里。
华锦媗努力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贴墙靠着,眼角余光提防众人,暗地揉着自己僵硬的手指准备见机行事。她当前身子虚弱至极,当着邀月和萧鸿昼的面很难逃走,可一旦跟船离开就真得插翅难飞,必须想想办法逃。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仍是毫无头绪,华锦媗眼中不由得闪过焦躁而阴郁的光芒。
萧鸿昼正要倒了第二杯水饮,就在此时,外面骤然兵荒马乱,隐隐听得船外有人在呼唤“华锦媗”三字,他的心腹进舱禀告:“他们追上来了!”
华锦媗不由得一喜。
萧鸿昼抬眼迅速扫过来:“阴魂不散。看来所有人都把你当宝了?”
华锦媗意有所指的嗤笑:“当宝不至于,但跟别人比总归不会被当杂草!”
唐瑶光浑身都在颤抖着,随即突然尖叫着冲上前来,但出其不意地竟是被邀月拦下。
华锦媗冷眼看着挣扎不休的她,苦中作乐笑得更欢:“唐瑶光,怎样?你还能奈我何?”
“我就差一点可以弄死你!我现在就要掐死你!”唐瑶光咽喉发出一阵破碎尖锐的声音,她伤不到华锦媗,就崩溃地回头抓住拦着自己的邀月,因为邀月也是罪魁祸首之一!邀月把自己害得好惨!
一被挑唆就激动成这样,唐瑶光显然是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邀月如今重伤,而这船舱又空间狭窄难以施展手脚,顾忌着萧鸿昼之面,竟被唐瑶光抓了几道,不由得蹙眉恼怒,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唐瑶光就更是破罐子破摔地又哭又闹。
眼下连片刻清静都无,萧鸿昼的脸色越发阴郁。在这两个女人吵吵闹闹的衬托下,华锦媗的安静显得令人心仪。他扭头看过去,大河上雾气消弥,风穿过船舱,华锦媗的脸迷蒙在丝丝缕缕的乌带墨发之间。萧鸿昼的目光莫名一缓。
“她到底在什么地方?马上把她交出来!”一个狂怒的声音由远及近,紧跟着是各种利器碰撞的声音,有人惨叫。
居然是唐九霄的声音!华锦媗一听见到这声音,张口要喊,嘴全被萧鸿昼捂住了,他在她耳边低声冷笑:“就算唐九霄来了也没用,你还是逃不掉!”说罢就要将华锦媗抱到船舱底下藏起来,华锦媗哪里肯干,奋力咬住他的手。
萧鸿昼一时痛得缩手。
华锦媗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趴到窗口大喊:“九哥!我在这!”
有些船的锚来不及收回就被追来的唐军直接人手抓着往回拉,包括他们这艘也是。一身黑衣的唐九霄正率着部分唐军在岸边杀得满眼通红,一路硬闯,陡然听见声音,他抬头,看见华锦媗满身是伤地趴在船舱冲他大喊:“九哥!我在这!”
那一刻,仿佛当年情景再现——
……“九哥,带兵离开唐国,我要你走呀!”
……“迦若!你不能有事,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走啊!走啊!啊——”烈焰灼灼。
九哥?唐九霄身子一颤,满目错愕的看着高处朝他伸手的华锦媗,颤抖地伸出手,遥远距离却企图会握到一般……萧鸿昼突然冒头将华锦媗抓了回去。
唐九霄面色森然,举着黑剑宛若鬼魅般地顺着锚绳冲飞上甲板,一剑扫飞所有拦路者,势如破竹。不管是不是,当年就是他没用,抛下自己的妹妹狼狈逃亡,但今日,他绝不能再让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