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过去了,整座萧宫都没有凤金猊的消息。
萧鸿昼看着天牢久攻不下,而邀月又迟迟不回,这心便更是一点一点往下落。他咬了咬牙,手中的长剑直指向天牢大门,厉声道:“给我撞开!”于是呜哇哇的大吼声再度响起来。王宫没藏攻城冲车,禁军们就搬来最粗大的木桩,瞄准天牢的门一二三地撞上去,轰隆——轰隆——一声又一声,天牢门再如何坚固不催也耐不住这样的剧烈撞击,牢内一阵动荡,惊得人心惶惶。
萧玉卿忍着即将咳出来的血冷笑道:“看清楚没有?那个叛徒有放过我们的意思吗?没有!如果不是你们贪生怕死搞内乱,我们何至于如此被动,锦媗又怎会在外面活活受罪?看看她用自己为我们争取的粮水,你们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萧鸣岐被萧玉卿骂的狗血淋头,登时恼羞成怒的反驳,再者同意拿华锦媗去交换地又不止他一个人。
两人谁都不让谁,其他人不得不尬在原地听着他们吵,暗中腹议当真是龙生九子各不同。吵了许久,萧老君主终于面色绯红地嚷道:“都给朕安静!”吵来吵去,全都是在打他的老脸。双皇子这才作罢,而萧纪涯从头到尾连声都不敢坑,竭力做透明人。
萧老君主终于愿意面对萧鸿昼狼子野心的现实了,便将当前一切号令赋予萧玉卿。萧玉卿当即咬牙道:“只要天牢门一破,我们都得死。如今粮水还能勉强撑过几日,我们必须撑下去,宁死也不能让那孽障得逞!”
“这是自然!更何况金猊迄今还没被他们抓到,他搬回救兵的可能性很大。”盛飞銮的话再度燃起众人心理的期望。
谁都看得出萧鸿昼如今有点急了,那就代表他们有机会了!
接下来,就是双方斗智斗勇斗耐力的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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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只黑雁在萧国王城各个角落放飞出去。
一个眉眼斜翘的美貌女子从顶阁楼下来,抄手踏在某珠宝铺的后院廊道上,浓黑的秀发高高盘起,插着金凤步摇,一派气度高华。她走到厢房前,朝门口倚着的媚以旋颔首行了礼,然后拂袖踏入房中,恭恭敬敬地朝卧榻前那位赤炎世子拜下去:“凤世子,我已飞雁传书,必定送到唐摄政王手中!至于城外三军,目前被萧鸿昼盯紧,我也通知人潜伏其中,瞅准机会定将王宫沦陷的消息散布出去。只是城外三军总数不及萧鸿昼手中剩余五万禁军,容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凤金猊道:“我知道秦拂樱他正犯病昏迷,如今整座拂樱楼内忧外患,到这个节骨眼上还要劳烦你们,当真过意不去。”
秦筝受宠若惊,微笑:“拂樱楼与圣裁门原本就是一荣俱荣,一败俱败,又何来劳烦?倒是世子你好不容易带着媗姑娘逃出王宫,如今又不眠不休地守在旁边,身体早已透支,不如您先歇息片刻,我来照看媗姑娘即可。”
凤金猊谢绝,语气似乎含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秦筝看着他青紫色的唇,理解地点头,她最后扫了一眼搁在床头茶几上的青灰色骨灰盒就默默退下。
凤金猊于是盘腿坐回华锦媗身边,愣愣地看着她身上绽裂的这些血痕,每一道都比他的指掌还长,道道破衣伤肉,明明昨夜还好端端地怎么突然间就……他都不知道自己眼睁睁看着华锦媗身上接二连三的浮现鞭痕时,内心有多愤怒、多恐惧、多无助。他当真害怕自己这么多年爱恨纠结的女人就这样没了!
凤金猊提起手掌抚着她身上这些鞭痕,不必想也知道是王宫那边的人做的伤害。
他抖着手为华锦媗每道鞭痕上药,总共四十三道,深深烙在他脑海中。
他发誓绝对要让那些人为这四十三道鞭伤付出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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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人如何了?”媚以旋依旧像没骨头的猫倚着柱子,等着里面走出来的秦筝。
秦筝满面敬色:“孔雀当真是旷世奇人,居然能够人魂离体。莫怪当初一手能将分崩离析的圣裁门带到如今这气派!可是魂魄不回躯体,自然不醒。”
媚以旋啧啧感慨:“可整座萧宫突然之间就被人拿下,萧鸿昼能耐才更不低呀。如今总门主魂魄被擒,圣裁门估计要完了……”
秦筝瞥去一眼,冷冷:“我楼主自幼出娘胎便身染中毒,五脏六腑皆伤,所有大夫都说他随时猝死,所以我心中早已做好数万次心理准备,纵然他倒下也要拼死守住这一座拂樱楼。可孔雀如今只是魂魄未归罢了,就能把你吓退成这样?”
媚以旋拂袖委地,甚是风情万种的哼道:“姑奶奶我只是热爱这片花花绿绿的世界,喜欢看那些男人跪舔求爱的模样,还有床第间销魂蚀骨的美妙滋味……这辈子还没彻底享足又怎么愿意死呢?”
秦筝面无表情道:“那我祝你愿望成真。”
“多谢。”媚以旋眼神斜向房内那两人,道:“目前我能帮上什么忙?”
秦筝挑眉:“既然都说了不愿意死,那你还不赶紧逃亡或者投降去?”
媚以旋皱鼻:“秦大美人,我不怪你挑拨我与总门主之间的感情,谁让我天生丽质容易引女人妒忌。”
片刻的静默,秦筝道:“脸皮还是那么厚。”
这两人一冷一热但却熟络多年,怼对方已是久违一见时的惯例。
秦筝又道:“但也没想到你居然对孔雀如此忠诚?”
“还行。”媚以旋竟然有些扭捏,“谁让她手中藏有辛道子七年前手绘的《幽魂蚀骨》,我怕她死了就找不到这宝贝了。”
尴尬的静默,秦筝拂袖就要走,忽然一阵风吹来,吹得房内那盏油灯一阵扑缩。那扑缩的声音像抖动的布。
凤金猊立即警觉扭头朝门口望来。
秦筝亦是眯眼感应了会儿,突然提声道:“闪开!”腰间抽出的软剑就从软过腰的媚以旋身侧刺出去,一道身影立即被逼显形,彩色轮盘直接迎面甩出。凤金猊才刚站起来,两扇门就被两人撞飞开,硝烟弥漫中,邀月踏门而入,嗅着房内淡淡的婆罗花香,猛然望向床头茶几上搁着的李圣香骨灰,咬牙切齿道:“难怪你们可以逃出萧宫……”
——李圣香自幼用婆罗花喂养,体内又有邀月心头血,所以邀月布的阵,他即便就剩尸骨也能与她的阵法相生相融。
凤金猊正是想到一点才大胆折回带走李圣香的骨灰。
——所以凤金猊的踪迹在华锦媗院落就消散了,难怪她搜遍整座萧宫都找不到阵法被强行攻破的地方!
当真是仇人相见眼份红。邀月惊怒的同时凤金猊又何尝满脸阴郁地看着她。
罢了,反正凤金猊现在想利用李圣香的骨灰故技重施也是不可能了。邀月拂袖,这才幽幽望着凤金猊身后横躺卧榻的华锦媗,眼底闪过一丝觊觎,二话不说直接飞扑上前。她的目标太明显,以至于凤金猊反应强烈得不会让她如愿!
房内瞬间噼里啪啦地打成一片,但邀月诡谲的术法攻击除了凤金猊的天罡八步勉强能防,其他两个女人根本是防不胜防。其中秦筝知道打不过,就聪明地退战将华锦媗身体勾在肩上,然后破窗而出。
凤金猊见状立即拖住邀月,拖到她化作白光强行飞出去,他又赶紧追上。而媚以旋几乎要被打到吐血了,亦是忍不下这种欺负。
就在秦筝被邀月腾空劫在院落里给扣住时,眼看着邀月反手就要抓到华锦媗,尾随而至的凤金猊随地捞起一条麻绳就抛出去,捆着邀月右脚直接将她朝旁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