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萧老君主气得捂着心脏喊疼,摇摇欲坠,萧玉卿只好劝华锦媗别再说了,然后护送自家老父皇回宫。
华锦媗扭过头,继续看着面前的烈火熊熊,看它变小再变无,然后一切都成灰。她捧盅上前捡拾,当碰到那块烧不灭的开国玉珏时,手略微的慢了慢,喊住了尚未离去的萧纪涯。“毕竟,圣香临死前已明确不要这萧国五皇子的身份。”
哪知萧纪涯思索了一会,却又退还给她。他曾耳闻李圣香和凤金猊争风吃醋不分仲伯的事迹,望着华锦媗脖颈间隐约露出的一丝金色,萧纪涯讪讪笑道:“我觉得,那个李圣香呀……他会不会希望你身上还有另一抹绿色呢?”然后赶紧将玉珏直接拴到她腰间,逃之夭夭。
当李圣香的后事全部办妥了,华锦媗的理智渐渐清明,而蛊毒迹象也渐渐浮出,只是这回并没有像前面几次那样疯狂抽痛,而是一点一点的、与时俱增的痛,像极凌迟处死。
华锦媗觉得异常,便请赫连雪来把脉。
两人揣测着是否是因为她沾染到李圣香太多的血,而这血又长期浸染婆罗花已非同一般,所以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蛊虫。如今蛊虫有了抗性在慢慢苏醒,所以疼痛慢慢加剧。如果再拿不到解药,华锦媗死期将近。若施术法,当场丧命。
可——
“拂樱楼已查明先生被困琳琅国……”赫连雪望着她,面色虽神色不动,心里却悚然暗惊:“我也没有办法了。”
华锦媗明白。如今蛊毒解药就只有邀月一人有,可邀月定是毫无顾忌的要她死,怎么可能再露面被抓?但是通过萧鸿昼的话……华锦媗揣测他那日助邀月逃脱,两人必是互利共生,可惜她派去监视萧鸿昼的人都一无所获,只知道萧鸿昼被萧老君主削权后就“一蹶不振”,一副“面壁思过”假的瘆人模样。
华锦媗让所有人稍安勿躁,就让她自己静等萧鸿昼的下一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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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萧宫正是倾盆大雨时,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造访——是萧老君主身边的二等侍臣潘公公。他带着口谕说君主召见,且不得让她有随从跟着,然后九转十八弯地将她带到一个隐蔽的湖边亭。那座亭子处于湖边拐角过后的死角,一面对水,三面被被环得密实,相当隐蔽。亭子里此时灯火明亮,头上冠高九尺的萧老君主正独坐其中。
潘公公将华锦媗带到亭子边就告退。
华锦媗见四周并无侍卫,有些诡异,就谨慎地踏进亭子里。因为她这几日无不清楚萧老君主因为李圣香之死而迁怒于她,扬言要她付出代价,所以萧老君主今夜面色如此平淡,更是不妙。
萧老君主赐座后就开始聊些无痛无痒的话题,然后慢慢地牵扯到当初她和李圣香的赐婚。
华锦媗心头一凛。
萧老君主说李圣香如今已死,他看在苦苦求情的萧玉卿份上愿意给华锦媗三条退路:
第一,她悄悄自尽跟李圣香同穴同葬;
第二,是她转给萧玉卿当侧妃,从此辅佐萧国朝政不得有异心。
华锦媗两条路自然都不会选。
萧老君主从她神情就已猜出,于是按顺序要讲第三种选择时,他戛然而止,笑而不语,让人悚然。
这时,衣着轻便略奢的萧鸿昼就从旁走出,直接走到萧老君主面前拱手拜下去。
华锦媗瞳孔微缩,见萧鸿昼起身望向她时,脸上浮起了笑意。
萧鸿昼打着官腔说自己这些时日面壁思过,自知罪孽深重,特地求得父皇原谅,甚至愿意降低自尊向华锦媗陪酒道歉,以保萧国与唐国的和睦。
萧老君主自然甚是满意,还赏了面前那一壶赐予二人和睦。
萧鸿昼便倒了一杯酒走到华锦媗面前,慢慢递上。
华锦媗冷冷瞅着他。
萧鸿昼见她迟迟不接,遂挑眉道:“华国师看来是不愿原谅本皇子,不愿两国和睦了?”
萧老君主闻言,鼻尖顿时重重溢出一声哼。
“四皇子哪里的话?”华锦媗顿时客气道:“既是为了两国和睦,纵然私人恩仇再多也得往旁搁,本座只是不胜酒力罢了。”
萧鸿昼笑道:“华国师只需小饮一杯即可。”
华锦媗回道:“但本座一杯就醉。”
萧鸿昼笑得有些诡异:“是吗?可这酒是父皇御赐的酒,华国师不喝,可是不敬?”
“四皇子若有诚意——”华锦媗赶在萧老君主发威前截话,反手就将酒杯绕回萧鸿昼嘴边,笑道:“既然是杯致歉酒,本座乐意笑纳,所以为表本座诚意,就将此杯酒转赠四皇子,以表两国和睦。四皇子,请吧。”
萧鸿昼已料到华锦媗不会如此好摆弄,不以为意的笑道:“也行,多谢华国师赐酒。只是本皇子贪杯,父皇赐酒赐的都是好酒,本皇子若是情不自禁饮尽壶里酒,还望华国师别后悔!”
“一定不会。”华锦媗微笑地看着他,暗中揣测当前摆的是何局?萧老君主是否真要因为李圣香之死而扶起萧鸿昼对付她?
萧鸿昼将酒一饮而尽且意犹未尽地“啧”了一声,显然是故意彰显这杯酒毫无问题。
萧老君主便在此时说他疲乏要走,让萧鸿昼继续向华锦媗赔罪。
哼,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角落,让一只狼和一只狐狸相互赔罪?华锦媗待萧老君主前脚刚走,自己寻个理由也要离时,萧鸿昼伸手拦下她。既然四周已无人,他便拎着酒壶在亭子里说明白话:“华锦媗,你跟我到底有何深仇大恨?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何要与我处处作对?如果你我联手,别说这萧国了,甚至四国都可能是你我的囊中之物!”
“有唐国前车之鉴,我没胆与虎谋皮,免得赔光满身血肉还要再落得个遗臭万年!”
“那是唐迦若他们蠢,可你聪明。华锦媗,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女人,如果你现在愿意真心合作,我也绝不会对你刀剑相向!”萧鸿昼笑道,话里似乎还有那么几分情深意长在?
华锦媗更觉得恼怒与荒唐:“萧鸿昼,你如日中天的时候我都没兴趣跟你合作,现在你成了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合作?”
“你难道就不想要解药吗?”萧鸿昼眯眼凑近,在她耳边阴测测的笑道:“邀月已经把蛊母交给了我,现在解药就在我手中,你蛊毒已发作,过几日会痛到连命都没有,还要抓着手中那些资源做什么?”
“我的确贪生怕死,但如果要我跟你合作,我会恶心到死。既然你说解药在你手中,很好,我待会一定会拿到手!而你跟邀月的命,我更加要拿到手,但不会马上宰了,而是慢慢磨着再一刀一刀割了。”
萧鸿昼冷眼看着她:“华锦媗,看来我们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好——既然没得商量,你想我死,没那么简单!不过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恶心到死!”他蓦然退后,一步一杯酒地退回桌旁,然后待壶轻无二两时,突然重重搁到桌上,随手掏出一条毒虫晃荡在面前,然后将壶口对准小虫子倒了些酒水出来,整条虫子顿时消失成粉。
华锦媗见状,立即明白,直接上前就要抢酒壶,可萧鸿昼更快,他直接掏出一个白瓷瓶往酒壶里狂撒粉末。
华锦媗顿时侥侥地停原地。
萧鸿昼看着她神色变了变,得意笑道:“没错,我早就把邀月的蛊母磨碎放在这壶酒里,所以普天之下能解你蛊毒的就眼前这一瓶。可你疑心病重,白白错过刚才那杯好酒。华锦媗——”萧鸿昼晃匀酒壶,不怀好意地看着华锦媗笑:“现在后悔吗?”
华锦媗笑了笑:“就算我想喝,你也有的是办法不让我喝。不过你现在往里面加了什么?”
“想知道?”萧鸿昼突然上前圈住她的身体,毫不介意地将酒壶递到她口鼻下,随她嗅,随她抢。他邪笑道:“不如你喝下去就知道?”
这语气不对!这眼神也不对!华锦媗盯着近在咫尺的萧鸿昼,强烈抗拒被他掐着脖子强灌。
可萧鸿昼却两眼闪光越发兴奋:“华锦媗,你还记得你曾亲口讽刺唐瑶光的话吗?你说要摧毁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摧毁她的身体!我知道你宁死也不会跟我合作,我也没法当众杀你,不如换种方法……如果你当了我萧鸿昼的女人,肚子里还有我萧鸿昼的种,我看你以后还能怎样对付我?!”
痴心妄想的疯子!华锦媗死不张口,冷瞅萧鸿昼这等疯狂行径。
“放心,我只是把催子春药跟解药混在一起,你喝下就能解毒,过了今夜说不定就真怀了我的孩子……”人高马大的萧鸿昼掐着华锦媗说道,眼看就要得逞时,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地出手射镖,寒光一闪而过,将萧鸿昼惊得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