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面如凝霜:“萧旷,你居然舍得杀我?”
乖乖——“邀月,你这话问得可真有意思!”不等萧老君主回答,萧鸣岐终于逮着这机会出来刷脸:“你当年设计勾引我父皇在前,企图用私生子抢夺皇位在后,如今还布局要诓我皇兄封后!邀月,你罪证确凿,罪无可赦,有什么不能杀!”
邀月神色一凛,下意识地望向萧玉卿,后者面无表情,她就面无表情地瞪视华锦媗。
华锦媗勾唇,因为萧玉卿由始至终都是站在她这边,所以邀月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会是狡辩!当然——她会很乐意看邀月狡辩,因为那证明邀月慌得丧失理智在做无用功!可是邀月并没有,她第二眼却是瞟向了萧鸿昼。后者显然有些忌惮与恼怒地回望,以及惶恐——邀月败露是否会将自己拖下水陪葬。但邀月也没有,她只是沉默地拂袖后退,嘴角挽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看似畏罪潜逃。
这一幕让华锦媗猛觉不妙,显然邀月会有后招!
可萧鸣岐已不等萧老君主下令就率人追赶,她当即扭头去看萧鸿昼,发现他如释重负后投来的眼神当真阴森,她不得不明白——如果邀月躲得搜不出,那萧鸿昼下一个全力攻击的目标就会是势单力薄的自己!
这时,赫连雪突然横档在他们视线对焦的正中央,目光清冷地扫了萧鸿昼一眼,逼他收敛眼神。赫连雪道:“君上,华国师以身犯险受了重伤,同道相惜,本座房中有丹药可帮她疗伤。就此告退,后续若需帮忙,请君上直言!”这话甚给面子,萧老君主满意地点头。
九皇爷于是上前搀扶华锦媗,示意东圣国其他人跟着撤退。
连珏逗留原地也没多少好戏可以看,但临了仍不忘讽刺萧老君主一句:“虎父无犬子呀,萧君上,您的皇子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呀!”这让才刚安全的萧鸿昼再次推回萧老君主的愤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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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把柜里的药箱拿来!”赫连雪将华锦媗右手小心搁在平桌上,然后催陆宝玉帮忙。
华锦媗右手五根指骨已断,现在痛至面白如纸。
赫连雪看着她额头密汗,不由冷哼一声:“为了揭穿邀月,你这回是连命都不要了吗?”
“正面接手,我和再多人联手都不可能赢邀月和天师宗。更何况我还中了蛊毒,怎么斗?!”华锦媗回道,既凄楚又得意:“这次机会难得,好不容易让邀月自以为一切尽在她掌控,我才能用苦肉计钻开她的漏洞。你也看见了,邀月刚刚不也是自负到没时间杀我?反正我现在不过是断了五根手指而已,命还在。”
赫连雪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气。
陆宝玉刚巧抱着药箱走进来,与此同时房门大开,盛悦心等人正要进来——“都去外面等着!”赫连雪喝道,然后接过药箱,让他们跟九皇爷一样全部在外等。“现在她右手五指全断,我需要凝神接骨,稍有疏忽就坏事!”可等众人遣散后,他下文却是——“你手中还剩一颗缓毒丹药,可延迟十四天的蛊毒发作时间,如果先生到时无法找到解药赶到萧国,届时看你还敢这么得意?”他有必要跟华锦媗挑明事态的严重性!
华锦媗盯着他足足看了半晌的功夫,突然冲天打了个哈哈:“我半月前中毒,焚音那时就已启程赶往琳琅国,如今还剩半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他找到解药!你说这话,莫不是对焚音不放心?”
“先生从未失手过,我自然放心。”赫连雪斜她一眼。但扪心自问,一颗心亦是难安,话锋一转,他道:“你先忍着点。”
“干嘛?哇——啊!啊!啊!啊!啊!”
外面的灏锦蓝倒抽一口凉气,默数道:“刚好五声痛叫!”然后屋内万物都寂。
赫连雪看着直接痛到晕倒在桌上的华锦媗,轻声哼笑:“接骨有点痛,所以才让你忍着点!”说的同时,低头为她手指缠纱布的动作却是细致温柔——显然是要让华锦媗毫无准备地痛完。否则以她那怕痛的性子,提前说了,这五根手指就得分五批次接回了。
收拾好药箱,赫连雪又将华锦媗抱到床上歇息,已隔大半个时辰,而门外等着的人一个却不曾少,他便先出来告安,说华锦媗右手需要半月时间来调养复原,当前已昏睡过去,等醒了再作安排,期间需要静养。这静养——就是指不能有人打扰。
其他人纵然心急也只能作罢,而且当务之急是找到邀月拿蛊毒解药,救出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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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锦媗醒来后,已过一天一夜。
萧宫朝政已重新洗牌——邀月以“掉包太子企图谋朝篡位”被通缉,萧鸿昼以“护驾不利”被削弱一半军权,由“揭发有功”的萧玉卿理所当然的接管,至于萧鸣岐亦是小有赏赐!显然,萧老君主在有所保留地赏罚。
赫连雪按时给华锦媗换药。
她看着自己右掌五指被木条锢得无法动弹,不由得深深叹气:“邀月还没找到吧?”
“还没。但萧国王城已被密封,邀月逃不出去,纵然她逃得了,她下面那些死忠奴仆就逃不了,没有左膀右臂,光逃一个主帅又有何用?”赫连雪回道,重点返回她的伤势:“庆幸断骨接回及时,你只需调养半月就好,期间切忌碰水跟乱动。”
“哦——不过让我昏睡这一天一夜可当真浪费。”
“……”
“对了,在我昏睡期间,圣香可有异样?”
“……来过几次,我以静养为由将他打发了,听双婢说自此就闷闷不乐呆在房中。”
“哦——”华锦媗郁闷地看着打满药膏的右手,挂着脖子半垂,沉甸甸,着实丑。好吧,她也该回自己的地盘镇守了。转眼,人很快就返回唐国在王宫落脚的地方,自然最先迎接她的就是双婢。华锦媗百无无聊地接受众人嘘寒问暖,但环顾一周不见最粘人的李圣香,自然得追问他在哪。
双婢措辞与赫连雪一致,都说闷闷不乐地待在房中。她就直奔李圣香的房,门打开——的确有一人毫无生气地趴在桌上玩棋子。
甘蓝邀功道:“主子你就尽管放心,奴婢这双眼睛就没从圣香公子身上移开过!没人进得来,也没人出得去!”
“呵呵,是吗——”华锦媗鄙夷地瞟她一眼,然后眉心朱砂红光一闪,房内的李圣香瞬间自燃化作一道黄色符纸幽幽飘落她摊开的左掌中,“那你现在可以自剐双目了!”
双婢瞪直了眼:“怎么可能?”
“很正常。要么是邀月来过,要么是圣香离开,他们想走想留又岂是你肉眼能看见的?!散了,都准备忙吧——”华锦媗摆手,转身朝外院走去,喊道:“甘宁去通知赫连雪,甘蓝去告诉秦拂樱,韦青去通知肖定卓昭告江湖,邀月多年来以色事主、暗中谋朝篡位、挑唆四国关系,现又断我右掌,圣裁门与之势不两立,千金悬赏天师宗长老级别以上的人头。至于其他人肯脱离天师宗则盖往不咎,否则杀无赦!”
话音刚落,庭院就刮过数道风,就连华锦媗身后都已无人。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仰望高高的天空笑道:“终于开始了……”
——“是的,总算开始了!”唐国宫墙上,一身蟒袍的唐宜光负手而立,满目霸凛地眺望萧国方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