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避无可避,华锦媗就率人迎面走去,然后在相隔不到百尺的距离停下来,恭恭敬敬:“见过东圣国诸位。”
封云勋先是暗中警告旁人:“当初本皇允许你们跟过来可是约法三章,少说、少动、少折腾,尤其是你——小凤凰!”某人突然被指名道姓,只好朝天默默翻了个白眼,因为他还没做什么呀。
封云勋这才幽幽转过身,故作惊诧地朝华锦媗这边走近几步,笑道:“哟,这是谁呀,当真巧极了。”以及打量她身后携带的韦青众人。华锦媗同样也在观察他们,见众人都是一脸紧绷遂露出一个谜之微笑。
“诶,锦媗,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灏锦蓝曾是她以往玩伴中最没心没肺的一个,如今再见,他只觉得华锦媗的狡黠与灵气黯淡,相反——那股若隐若现的慵懒与霸气却被释放到极致,像极狐狸。他、一、点、都、不、喜、欢!
华锦媗顿了下,似笑非笑地看着灏锦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已过半年,你没变才有点奇怪。”
“我变你个大头鬼呀我——”
“咳、咳咳。”封云勋突然假意咳嗽切换灏锦蓝的寒暄话,拢袖客套道:“久别多日,如今再见,真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才合适了?!”
华锦媗回道:“既然是九皇爷开口称呼,自然随九皇爷高兴了。”
“可本爷——”封元勋挑眉道:“还是疑惑,不知称阁下一声唐国师、华七小姐、孔雀先生、还是迦若公主?”
……时隔多年,如今“唐迦若”这三字反而成了扎在无数人心中的一道刺了?华锦媗微笑:“九皇爷居然会相信人死复生?”
封云勋道:“自然不信,只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信的人太多,哪由本爷信不信了?”
华锦媗勾唇:“三人成虎,若是有人再暗中推波助澜……九皇爷,您还是信了为好,以免徒增事端。”
封云勋问道:“本爷若是不信,谁敢给本爷增事端?”
华锦媗笑回:“诸位在东圣国位高权重,自然无人敢。但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九皇爷还是赏几分薄面,不信也装信吧。”
封云勋蹙眉,华锦媗便道:“倘若九皇爷没有其他事,那本座有事便先行告辞了。”
封云勋点头,华锦媗朝他身后扫了一眼,正要略施一礼再走,忽然听见凤金猊说道:“九皇爷,我也有事要忙!”然后昂首从华锦媗身侧走过,甩手就将手中红缨枪横在肩上。枪尖距离华锦媗三尺,一股白色剑光直接击中她的脖颈,发出细微声“铛——”
华锦媗反射性地摸向脖颈。
护主心切的甘蓝吼道:“喂,你想做什么?!”
“本世子做什么了吗?”凤金猊歪头一笑,斜瞟了华锦媗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远。无比桀骜。
众人诧异地望回华锦媗,华锦媗已松开衫内悬着的黄金锁,朝另一边速速离去。盛悦心看在眼底,道:“两个贼人!”
封元勋正经目送,然后回头瞪着灏锦蓝骂道:“说好的约法三章呢?说好的约法三章呢?”然后伸出一指,戳得灏锦蓝抱头乱窜,连呼救命。
场面滑稽。
暗处监视的萧鸿昼冷笑连连:“这时候你们确实要多笑笑,因为用不了多久,都会笑得比哭还难看!”
——琳琅国这边,连珏正与三名心腹密谈:“除了那个焚音,所有人都来齐了。焚音不来更好!邀月为首一派、华锦媗为首第二派、萧鸿昼为首第三派,看样子这场联姻是让他们决定将萧国当战场了?”
——“王爷,还有萧玉卿和萧鸣岐、唐瑶光他们呢。”
——“哼,能被华锦媗耍得团团转的小角色,考虑他们做什么?”连珏冷笑:“三天之后就是大婚,就这三天,本王相信会有好戏看!”
于是,“咻——”,正在擦桌的甘蓝突感身后异样,急忙回头抓住迎面砸来的一个黑影,发现是枚刻有唐国印鉴的金元宝。
“现在给唐瑶光送过去。”
“主子,您又不是送子观音,天天这么送咱们会送穷呀!”甘蓝捧着元宝心疼极了,但见华锦媗斜来的一眼,顿时识相地消失了。没多久,甘蓝复回,而唐瑶光的婢女亦是紧随其后说长公主有请。
华锦媗带着甘宁甘蓝准备复命,但婢女说就召见华锦媗一人,一介公主身娇肉贵又岂是闲杂人等随随便便就能见?此话让华锦媗直接甩手躺回卧榻。
婢女见她拿乔就连名带姓:“华锦媗你——”
甘蓝截话道:“喂,我家主子的名讳是你能直呼的?现在是你家公主有所求,态度还不收敛,那我家主子就偏偏不去了!”
“放肆!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婢女怒道:“你虽是国师,但这可是君上和长公主给的官威,也是他们一句话就能收回的官威!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们还真——”
华锦媗使了眼色中断甘蓝的对骂,问道:“你这婢女说话如此振振有词,看来是长公主身边的得力之士吧?”那婢女昂首露出得意姿态,华锦媗不由得歪头,单刀直入:“所以滚吧。”
“华锦媗你说什么?”婢女愣了下,还要怒斥,眼前两道黑影晃过,转眼间就被推出门外。她捶门不开,顿时怒地拂袖回去复命,在唐瑶光面前斥责华锦媗的胆大妄为。斥责完,唐瑶光尚未表态,甘宁突然大摇大摆地拜见。
唐瑶光也大概是气疯了,她满脑空白,最终冷哼:“国师架势可真大,居然敢藐视本公主的召见?”
“嗯?我家主子藐视长公主的召见,此话怎讲?”甘宁惊愕道,望着那名传话的婢女,赶紧屈膝拜道:“不知长公主是何时召见我家主子的,我等一无所知。”
唐瑶光冷笑:“本公主的婢女可是刚被你们赶回来。”
那婢女应声挺了一下“波澜壮阔”的胸。
甘宁故作惊疑望着那婢女,又望回唐瑶光,望来望去,然后恍然大悟,“噗通”一声跪道:“请长公主明鉴!奴婢明白了,一定是长公主是受那婢女蒙骗,她一到我主子房中就扯高气扬说您和唐君主要撤掉我家主子的国师官威,并无提及长公主召见之事!”
“你这恶婢还敢反驳——”那婢女被激怒了,甘宁反问道:“难道这位姐姐刚刚没在我家主子里再三重复‘你虽是国师,但这可是君上和长公主给的官威,也是他们一句话就能收回的官威’吗?”
婢女昂首哼笑:“我说了又怎样,说的也是实话,长公主一句话就能让你家主子当不了国师!”
闻言,甘宁起身呵斥:“放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四国律令明文规定后宫不得干政,你是想陷害长公主清白不可?况且长公主如今与我家国师——”她巧妙望向唐瑶光,话里有话:“可是唇齿相依呀,长公主可舍得一句话就废掉我家主子的身份,来个两败俱伤?”
唐瑶光面色逐渐煞白,当即拍桌命人将自家婢女押下去掌嘴。
那婢女不知所措,以为唐瑶光误信谗言就更是加倍数落华锦媗,哪知却被加重刑罚,甘宁凉飕飕道:“长公主机智。”
房内清净后,昏死的婢女被抬出去,唐瑶光道:“看来是那婢女仗着本公主宠爱,胡言乱语,如今既已澄清,那你便回去传话让国师过来一趟。”
甘宁道:“回禀长公主,我家主子今日刚好身体抱恙,还被那婢女伤了心一番,不宜出门风吹日晒,只能过些时日再来拜见。倘若长公主有急事非要今日见,就只能劳烦您亲自摆驾过去一趟。”
“让本公主亲自过去一趟,你们可真是放……”唐瑶光的长公主架势正要端起,蓦然又见甘宁摆出了第三枚金元宝,她浑身顿时狠狠地痉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本公主体恤国师身体有恙,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然后命人摆驾国师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