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金猊听她竟为李圣香如此考虑周道,长眉一拧,而李圣香却是微笑道:“好。那我送你去凤池将军那边,明晚再来找你玩。”
华锦媗被凤金猊箍着的手臂几乎要……断掉了。
她讪笑说不必了,赶紧恭送李圣香离去。下一刻,就被凤金猊从后捏紧了肩膀,清俊谑笑的脸孔距她耳廓只有寸许,故而声音在耳边微微震动,“怎么?很舍不得他走开,要不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凤、凤金猊,你要淡定。”华锦媗伸手推拒,无奈凤金猊双臂如铁,丝毫难以撼动。
“李相国都说了不介意你高攀,难道我凤王府的枝就比不上相国府的高?或者是,你盯上了别国太子的笼了?”凤金猊俯身将头重重压在她肩上,唇边笑意很是危险,凝眸时目光幽沉而灼热,那是混合了欲望与愤怒的光芒。
华锦媗眼角微微抽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得道:“凤凰,我困了——”
凤金猊面无表情的盯着垂头低首的她,“这算是变相的道歉与讨饶吗?”
“我好端端的干嘛要跟你道歉……啊!痛!”她捂着被敲栗暴的脑袋,委屈含怨的望着他。见他面色如霜,顿时声如蚊吟,小声嘀咕,“人家都还没进门就管得这么严,讨厌。”
凤金猊暗中一个惊喜,嘴角梨涡时隐时现,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了抚刚才敲她脑袋的地方,“疼吗?”语气有一种拨云见日,烦忧尽散之感。
华锦媗趁机撒娇:“疼,你老敲我脑袋,是不是嫉妒我比你聪明?”
“……以后不敲便是。”
“也不许弹我额头,捏我鼻子,戳我脸颊。”
“……好。”这一声应得甚是迟疑,谁让那手感极好。
“也不许搂我、抱我、亲我。”
“……容我考虑。”
华锦媗一听,眉毛就竖了起来,屈膝在他腰间上一撞,凤金猊避开了,她便伸手将他一推,凤金猊故意抓着她往后退,然后后背重重抵在树干上,华锦媗就又撞入他怀里。他再翻了个身扑上来,直接将华锦媗压在胸膛与树干之间,双臂撑在她头边,笑道:“考虑结果是——办、不、到!”
华锦媗扭扭身子连忙撒娇道:“凤凰,你不许欺负人家啦。”这嗲声嗲气,连她自己都想呕了。凤金猊亦是哆嗦了一下。
“前面几个条件可以受你蛊惑勉强答应,但要我放弃婚前该有的福利,没门。”凤金猊冲她一笑,眼中光影一错,左手轻滑过她的脸,掌心很滚烫,面孔慢慢凑近。她打了个激灵,他的双唇骤然触压上来。她忙伸手抗拒,却被凤金猊轻松的扣住双腕摁在头顶,然后,他伸手抓住她的衣领,全身都赖在她身上,脸颊贴在她脸上,细噬舔触,软而温润的唇,存心叫人沉溺。
华锦媗不得不承认,丫的,这货的吻技越发熟稔了。
待他松开后,嘴角引了一抹笑,凑到华锦媗耳边说:“这回怎么没拼命抗拒呢?”
华锦媗倦倦的转动眼珠:“不就是亲嘴巴么,都亲了好几次,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区别?既然抗拒不了,索性就好好享受呗,反正出力的是你不是我。”
凤金猊噎了口气,舌尖在她耳廓重重的滑了一圈,然后抽出手,拍了拍衣裳上的灰,临时又再啄了两口,嘀咕道:“真不害臊。”她蓦然失笑,喜忧参半的看着他,说自己还想在这边坐坐,就将他又推又搡的赶走,然后拂袖扫去身上的灰尘后,靠在树上思索着,有关李圣香续命、有关凤金猊和她今后的问题。
有风忽起,不知什么被风吹落掉到她身边。
华锦媗低头一看,竟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盘旋在脚下,吐着猩红的芯子。蛇虫之物,向来令人发寒。但华锦媗却是皱眉,她身上没有刀剑,而是直接取下发簪,将尖细的簪头扎在毒蛇的七寸上,这蛇挣扎了几下后便不动了。
她的发没了簪子固持,就纷纷扬扬散落下来,三千青丝垂如黑缎,在风中肆意飘散,略是鬼魅。
“相国大人,即便我不懂武,但身为神策将军的妹妹,耳濡目染也有些临危不惧的应变能力,毒蛇已死,您可以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华锦媗眼光扫过地上的毒蛇,眼睛渐次褪去了笑意,形成了两潭半阖的深黑,然后拂袖回身,望着站在暗处逡巡已久的大人物。
自浓荫后一条身影已缓缓踱出,每近一步,那气势便更凛然一分。莲紫外袍,由肩及袖的织金如意云纹低调奢华到了尽处,在月光烟火映衬下鲜艳得以致狰狞,李相国眉目间煞气浮动。他道:“清而不媚,娇而不弱,这心亦是果断狠绝,难怪吾儿圣香,七年来对你念念不忘。”
华锦媗一笑:“七年来对我念念不忘的,又何止圣香公子一人?”
李相国嘴唇冷冷一抿:“那些人又岂能比得上圣香一根手指?”
华锦媗嘴唇边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讽刺。
李相国道:“只要是圣香喜欢的东西,本相国都会送到他面前。”
“但人又不是东西,岂是相国大人想送就送?”
“但这世上偏偏就有很多人能用金钱权势收买了送人——”李相国冷笑,“就连国师大人都夸你聪明,华七小姐倘若真的聪明,就应该对凤家那些人避而远之。否则即便我不出手,圣香也会出手。当年他和凤金猊满岁时入宫见驾,两个不懂人事的孩童在抓阄时同时看中一串铃铛,争持不下,你猜结果如何?”
华锦媗倒没研究过李凤两家的历史。
李相国道:“圣香就将铃铛扔进旁边的火炉,让凤金猊也得不到。”
嗤——满岁抓阄时,这李圣香就如此有“能耐”了?!华锦媗一时怔住。
“若不是看在圣香难得对你如此喜爱,本相国才屈尊降贵的提醒你,给你指明一条路,所以华七小姐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相国十足威胁,然后拂袖离去。
华锦媗蓦然觉得凤家明如日如火,李家阴如月如水,当真是不可同日水火不容的宿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