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首, 汤太医的方子可全是你看过的。”赫连铖面带怒容望着王院首, 将那张信笺拍了拍:“你可弄清了其中一些草药的药性?”
王院首跪在地上,看到一张纸飘飘的落到了自己脚边,慌忙抓起来看了看,脸上忽然一阵红一阵白:“皇上,这位神医所说不假, 可汤太医的方子臣都一一查看过,并没有什么不适合的草药。虽然是有那么两味是本草上没记载的,可在民间却早有土方流传,有不少人用过这种药方,并也没见什么不对。”
“别人是别人, 昭仪娘娘何等身份, 你们竟然敢就这样给她用药,是否太疏忽大意?”赫连铖的脸板得紧紧:“王院首,你乃是朕信赖的人,如何也这般掉以轻心?”
“皇上,全是微臣的过错。”王院首跪在那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往下落。
他不擅长妇科, 全太医院里, 也就汤太医最精通, 先皇有几个妃嫔好些年无出,都是经过汤太医的妙手,这才有了子嗣,对于汤太医的医术, 他还是信得过的。更何况汤太医开的药方他不仅验看过,而且也经常来给慕昭仪请平安脉,并无什么异状,如何皇上今日便这般大发雷霆?
“好在昭仪并无旁的事情,否则你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赫连铖严厉的盯住王院首:“你再仔细看看汤太医的药方,里边是否有什么别的不妥当?”
“皇上,汤太医的方子……”王院首心里明白,他的话关系着汤太医的死活,斟酌再斟酌,他还是冒着让赫连铖发火的危险将汤太医保了下来:“皇上,民间都是用此方来治无子之症,若是皇上觉得不妥当,便将此药停了便是,汤太医确实无辜。”
见着王院首回得坚定,赫连铖有些犹豫,耳边又响起了慕瑛方才叮嘱他的话,遇事要冷静,不能过于武断,更不能随意便喊杀喊剐。他静了静心,将江小春喊了进来:“江小春,你拿了这方子去京城里几所著名的药堂里问问看,可否有什么不妥当。”
“是。”江小春弯腰应诺了一声,拿了方子匆匆退下。
“皇上命人去查药方了?”高太后瞥了墨玉姑姑一眼,嘴角泛起了笑容:“这药方能有什么问题?”
墨玉姑姑笑了起来:“可不是,汤太医用的药全是极好的,药方也是民间流传已久的方子,无数人用过,不见有什么不对,难道是慕昭仪身子金贵些,反而不能用?”
“方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药,这药效也会不同。”高太后捻着佛珠,双目望着自己的膝盖,紫色的衣裳上边绣着金色的凤凰,一双翅膀展开,尾翎翩翩,栩栩如生。
“娘娘说得是,该是慕昭仪本身体质的原因而已。”墨玉姑姑点了点头,符合着高太后的话:“青苹那边……”
“暂时不要有所举动,免得打草惊蛇,皇上已经注意到这药方了,以后自然会更要谨慎些。青苹传过来的消息,不是说不准备用药方,只准备食补,她不是厨房那边的人,自然也没法子再插手,若是用想法子调她去厨房,这也太显眼了,暂时按兵不动,免得折损了一颗好棋子。”高太后将佛珠捻着转了转,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这黎娘子也实在是多管闲事,如何想着要替慕昭仪求这生子的药方了。”
“唉,可不是呢,老奴打听过,汝南的那位女神医着实厉害,上回慕昭仪摔伤,用的就是她的方子呢。”墨玉姑姑脸上有些忧戚之色:“这世上的事,真是出人意料。”
“若是棋盘上的棋子,颗颗如咱们所想的走,那便早就能水到渠成,哪要熬到今日?”高太后微微摇头,慢慢将佛珠收了起来:“哀家还有时间等,总有一日会等到结局。北狄那边的事情,弄得如何了?”
“慕家大房那边……”墨玉姑姑脸上有得色:“果然是有些不甘心的。”
“哀家自然知道她不甘心,否则为何要搬去玉泉关住着?京城难道不比玉泉关要繁华?”高太后淡淡一笑:“原来慕家大爷乃是家主,可万万没想到战死沙场,家主却被慕华寅夺了去。本来按着理来说该是大房主支,没想到慕家那位老夫人喜欢幺儿,联合了族里,将这家主的位置给了慕华寅,经过这事,大房与二房其实早就已经是撕破了脸。”
慕华寅承继家主之位时,而他兄长的儿子与他年岁相差不大,倘若是按着嫡正来安排家主,这名头自然落不到慕华寅身上,期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有那当事的人才能知道,可高太后站在慕家大夫人的位置想想,自己的丈夫为国捐躯,儿子也算是少年有成,可家主的位置却便宜了那备受宠爱的弟弟,怎么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