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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虞是谁的阿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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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情是如此绊人心

(眼角的余光扫到站在尽头的身影,眸底波光浮动。是……)

在半空急速*的身子被阳光包围,耳边有风,眼前有蓝天,白天,更有站在高处的身影,稚气容颜堆积的尽是漠然。

连湛身穿黑色小西装,戴着红色领结,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居高临下看着姬夜熔的眼神弥漫着强烈的厌恶与痛恨。

姬夜熔纤细的眉头微皱,神情肃穆,并没有因为身在陷阱的恐惧或是慌张。

关于“死亡”,她早已看淡,坦然接受。

薄唇缓慢扬起一抹笑容,只是这抹笑,不及眼底。

谁能想到M国的不败神话驰骋战场多年,有朝一日竟然会栽在一个小孩子手中。

是耻辱,也是可笑!

一个小小的孩子,有如此歹毒之心,真不愧是柳若兰的儿子!

“阿虞……”

姬夜熔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耳边忽而划过一抹低沉惊慌的嗓音,想要去看看是谁。

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慌乱,她根本就没看清楚发生什么事,晕眩铺天盖地而来。

在被无尽的黑暗与冰冷包围之前,她隐隐看到有一道峻影朝着自己奔驰而来。

——嘭!

——嘭!

——嘭!

接二连三的摔碎声,最初两个是被姬夜熔撞击摔下来的盆栽,透明的玻璃器皿摔的支离破碎,淡黄色的水花四溅。

最后一声,是两个人同时摔在地上的声音。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引起人注意,正厅的宾客纷纷的走出来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程慕在不远处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呼吸瞬间凝滞。

他想,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这一刻的画面。

静好的阳光下,两个人躺在地上,陷入了无尽的昏迷中;男子怀中紧紧抱着脸色苍白的女子,她的长发如同海藻般铺开,被阳光晕染成一缕一缕的金色,像是睡着了。

画面美好的宛如一幅泼墨画,他们是那么的沉静与安宁,美好的好像不属于这个喧嚣沉浮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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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昏迷中的姬夜熔,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昼夜交替,四季如春,风景迷人。

她孤身伫立在广阔的草原上,远远看到木槿在奔跑,一边跑一边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声声的喊着:姐姐,姐姐……

木槿身后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她跟在木槿一直在跑,看向姬夜熔时,没有说话,却笑的格外甜美,嘴角处有小小的酒窝。

她想要走近那个孩子,身子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动不了,想要张口叫她,发现自己的嗓子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心急如焚。

忽而身后有人在叫她,她回头看见连默站在不远处,掌心伸向她,俊朗的容颜上浮动着温煦的笑容,狭长的眼眸里好似只容下她一个人。

“阿虞,来,到我身边来。”他温声唤她。

姬夜熔站在原地看着他那么温柔的模样,心底莫名的难过,很难过。

侧头又看向木槿和小女孩,她们正在对自己招手。

她想去找木槿,想要抱抱那个小女孩,想告诉她,自己是真的,真的已经拼尽全力了。

“阿虞……”连默再次出声,凝视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无穷无尽的悲伤与孤寂,“阿虞,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

他只剩下自己了?

姬夜熔困惑,再掠眸时看到他身后牵着连湛的柳若兰,不住的摇头。

不,不,不。

他是总统,有妻如花,有子如玉,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他在说谎!

姬夜熔本能的往后退步,连默深邃的眸底,痛苦的悲鸣一声:“阿虞——”

话音未落,一瞬间天色暗下,乌云遮顶,狂风骤雨,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一切都吸进去,能粉碎的都粉碎了。

木槿,不见了。

别走,木槿,别丢下我一个人。

小女孩,消失了。

不要消失,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已经尽力的去保护你了。

连默的容颜也在眼前渐渐模糊,他像是要被漩涡卷进去了,伸长的手臂想要抓住她,却怎么都触碰不到她。

阁下,阿虞疼。

阿虞的心,真的很疼。

当连默俊颜彻底消失在漩涡时,姬夜熔猛然坐起身子,大喘气,胸前跟着喘气高低起伏,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侵湿。

数秒后,空洞的眸光渐渐有了颜色,看了一眼周围,是医院。

手面还插着输液的管子,透明的软管里不断有液体流进她的身体。

静静的坐在*上,神色呆滞。

守着她的护士见她醒来,立刻按了服务铃,通知医生过来为她检查身体。

颜惜为她检查身体,手脚,各个关节检查的很仔细。

“头晕吗?”

她摇头。

“恶心想吐吗?”

还是摇头。

“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哪里痛,一定要告诉我。”

姬夜熔缓慢的抬起头看向颜惜,干涩的唇瓣轻扯:“发生什么事了?”

她记得自己被人故意推下楼,可是之后发生什么事,她不知道。

比如她为什么会毫发无伤?

颜惜神色微变,避开她的眼神,一边写药单,一边说:“你的身体没问题,好好休息两天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姬夜熔寒冽的声音已经打断了:“阁下呢?”

昏迷之前隐约听到连默的声音,看到他的声音,可记忆很模糊,姬夜熔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他?

颜惜拿笔的手顿了下,眸光闪烁片刻,“你好好休息,阁下忙完会来看你。”

她的异样让姬夜熔更加肯定心里的揣测,不顾护士的阻止,直接拔掉手面的输液管下*,“你不说,我自己去找。”

“夜熔……夜熔……你听我说,听我说……”

颜惜和护士企图拦住她,可是姬夜熔决心想要走,谁又能拦得住?

姬夜熔很快的就摆脱她们,拖着不方便的腿走到门口,身后传来颜惜无可奈何的声音:“阁下,还在昏迷中。”

步伐一顿,后背明显的一僵,转身,眸光如机械般一格一格迎上颜惜忧虑的眼眸。

“你从楼上摔下来,阁下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的接住你,你毫发无伤,他却……”

欲言又止,可想而知连默的情况并不乐观。

姬夜熔的心口好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痛的喘不过气,冷清的眸光里迅速划过什么。

嗓子喉被堵住了,很努力的深呼吸,极尽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里挤出四个字:“我要见他!”

颜惜劝她:“夫人在病房,你现在别去!”

依柳若兰那性子,现在若是见到夜熔,指不定要怎么为难。

“夫人”两个字落在姬夜熔的耳朵里尤为的刺耳,失去血色的薄唇轻扯,声音绝然:“我要见他!”

即便是颜惜不带她去,她也一定要去。

颜惜拗不过她,最终带着姬夜熔上了住院部的顶楼,守在电梯口的是宋遥和拾欢。

看到姬夜熔脸色差了点,其他没什么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当姬夜熔的手握住冰冷的金属,拾欢忍不住出声:“队长……”

看向姬夜熔的眼神写满了“希望她现在别进去”的请求

在姬夜熔没来之前,柳若兰已经在病房里发了一通火,连同宋遥和拾欢都没有幸免于难。

姬夜熔知道她们都是在担心自己,可自己有非见他不可的理由。

固执的推开门,固执的走进病房,关上病房之前,拾欢透过缝隙看到她的背影挺拔无比,又寂寞无比。

忍不住叹气,这叫个什么事?

柳若兰一身白色*长裙,高贵典雅,余光扫到走进来的姬夜熔,眸底瞬间被阴戾席卷。

“滚出去!”声音尖锐,充满憎恨。

姬夜熔步伐停在原地,无动于衷,清冽的眸光直直的落在病*上。

连默戴着氧气罩,身上多处都有医疗仪器,寂静的空间“滴滴”声音,提示着她,他还活着。

柳若兰起身拦在她的面前,怒不可遏道:“姬夜熔,你就是一个扫把星,害人精,但凡和你有关系的人都不会有下场!我现在让你滚出去,你听到没有!”

姬夜熔敛眸,冷眸射向她:“你凭什么命令我?”

“凭我是阁下的妻子,是总统夫人!”柳若兰气焰嚣张,姿态高昂。

她是连默的妻子,怎么能允许另外一个女人整日留在自己丈夫的身边。

尤其是今天阁下不顾自身安危,奋不顾身的去救姬夜熔,像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

她这个总统夫人丢脸丢大了,以后还怎么抬起头见人。

原本就是一肚子火,此刻见到罪魁祸首,自然是要把所有的怨怒都发泄在姬夜熔一个人身上。

——总统夫人。

姬夜熔低头,笑了。

连默,你看,你说你什么都没有了,可偏偏一个柳若兰,一个总统夫人就能把我拦住,连见你的权利都没有。

嘴角的笑意满含苍凉。

柳若兰指着病房的门,冷声呵斥:“滚出去,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姬夜熔抬头眸光穿过柳若兰看向男子苍白的脸色,没见到他时,有话想要说,见到他时这些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他还昏迷着,没必要为此和柳若兰再争执个你死我活。

姬夜熔收回眸光,转身要离开。

空寂的病房忽然响起似有若无的一声“阿虞”,她的脚步一顿,眸底掀起波澜看向病*。

正以为自己赶走了姬夜熔而痛快的柳若兰闻言身子一僵,回头眼神里写满不可置信。

连默不知何时醒了,狭长的眸子里弥漫着疲惫不堪,波光紧紧锁住姬夜熔,轻喃:“阿虞……”

姬夜熔慢慢的走到他的*边,静默凝视着他,一语不发。

连默与她对视,也没有再说话,不知是没有力气,或是尽在不言中。

柳若兰看着这一幕,水晶指甲不由的掐进掌心,有一团火焰在胸腔熊熊燃起,恨不得将一切都化为灰烬。

他们这样是将她置于何地?

不可原谅。

“阁下……”

柳若兰出声,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连默打断:“滚出去!”

她的眸子一惊,划过不甘心。

阁下极少会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他分明是在为姬夜熔——出头!

红唇轻启,想要再说什么,话到唇边迎上他波光里的寒冽与警告,硬生生的吞回腹中。

星眸阴冷的从姬夜熔身上扫过,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静谧如死。

姬夜熔率先开了口:“她不让我见你。”不是委屈告状,淡淡的语气只是在称述事实。

“所以我让她滚了。”因为带着氧气罩,声音模糊低沉,无碍的左手将氧气罩从自己的脸上扯下。

没有人可以阻止阿虞见自己,谁要阻止,他杀了谁。

“为什么?”她问。

为什么要不顾性命的救她?

连默岂会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漆黑的眸子缱绻柔情凝视她,嘴角浮动着似有若无的弧度,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本能而已。”

“本能”这两个连默说出来很简单,听在姬夜熔的耳朵里格外的沉重。

曾经自己多少次为他徘徊在生死边缘,都是出于本能,那需要多深的心甘情愿,她最清楚不过。

如今听他亲口说出这四个字,恍若做梦,净是不真实。

“连默……”

她刚开口,话还没说已被他打断:“叫四哥。”

淡雅的灯光下被描绘一层光晕的睫毛剧烈颤抖,波光划过诧异,神色都跟着身体一起僵硬了。

心,收紧,不住的收紧。

心尖儿颤的疼。

他伸出左手拉着她的手,虚弱的声音像是在哄诱,“你该叫我四哥。”

连默在连家排行老四,人称默少或四少。在连家的平辈中也有人唤他一声:四哥。

有一次他让姬夜熔也跟着别人这样一起叫,姬夜熔便从“默少”改叫他为“四哥”,但是在知道别人也这样叫后,她便又不叫了。

连默几次旁敲侧击知道她是不喜欢和别人一块叫自己“四哥”,所以才不叫,之后他便让其他人改了口,独独允姬夜熔一人这般唤他。

在这个世界只有阿虞能叫他一声:四哥。

曾经多少*笫之欢,脸皮薄的阿虞被他折腾的一声又一声唤着四哥。

或羞愤,或生气,或只是单纯的羞赧。

也有过心灰意冷,苦涩不已的一声:四哥。

连默很久没有听到她这样叫自己,也太想听到她叫一声“四哥”。

哪怕是漠然无比的,也好。

姬夜熔长久的伫立在*边,波光晦涩,一个“四”字在舌尖转了无数个圈,始终叫不出口。

那些她不想要的回忆如海水般铺天盖地而来,他的绝情,他的舍弃,孩子的惨死,这一声“四哥”教她如何说得出口。

她不叫,连默也不急,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阿虞是谁的阿虞?”

他的话叫姬夜熔眼眶越发的涨涩,伸手拂开他的手,不想再听,转身要走。

“阿虞……”连默本能的起身想要抓住她,身体不受意识的控制整个人从病*上摔在地上。

仪器的线纠结成一团,仪器也被他扯的东倒西歪。

姬夜熔走了几步停住,回头看到他跌在地上,拼命想要站起来,可又碰到右手臂,痛到站不起来。

洁白的贝齿暗暗咬住内唇,片刻的迟疑,折身回去。

白希的手扶住他的左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扶到*上去。

连默倒在*上,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呼吸急喘,眼眸疲倦的不住往下垂,不愿意闭上眼睛,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生怕她走掉。

“阿虞……”他轻声低喃,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

姬夜熔企图掰开他的手指,没掰开,听到他不断的叫着自己,最终忍不住应声:“我在。”

他看着她的眼底如同万丈深渊,一旦跌进去,必定粉身碎骨,握着她的手温度越发的高,意识像是模糊的,声音里有着三分柔软,七分无力的传来:“阿虞是谁的阿虞?”

姬夜熔眼眸一掠,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空气中飘过自问自答的声音:“阿虞是四哥的阿虞!”

那些记忆如同黑白电影在脑海里一帧帧的播放。

滿室的旖旎繾綣,他擁著香汗淋漓的她,迷戀的親吻她每一吋肌膚,讓她動情,沉淪至深。

共赴極致歡愉時,唇瓣移动到她的耳畔,蛊惑的声音轻喃:“阿虞是谁的阿虞?阿虞是四哥的阿虞!”

那一刻,她是他的阿虞。

那一刻,他是她的四哥。

那一瞬間,她很清楚的明白:连默是毒药,不能沾不能碰,一旦触碰,毒素会在瞬间侵入骨血,无药可治。

明明知道他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一种爱情,偏偏还是选择了奋不顾身,毫无保留的为他化为灰烬。

医生赶到的时候,连默已经陷入昏迷中,左手紧紧扣住姬夜熔的手腕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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