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不是说灿儿很好吗?您不是告诉臣妾,灿儿有答应太子会兄弟联手,一起助您成就……”欣贵妃哭得梨花带雨,将邬蒙帝之前对她说过的话,一一往外道出。
却不成想,她的言语更是激怒了邬蒙帝,“够了!你一个贱妇不配提朕的太子!”
邬蒙帝截断她的话,目中宛若喷火,“那孽障嘴上应承得极好,暗里却有着他自个的谋算,否则,否则朕的太子也不会死的尸骨无存!”
欣贵妃瘫倒在地,捂住嘴啜泣道,“皇上,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灿儿不会忤逆您的,他不会背叛邬蒙,不会不顾我这个母妃的。”
“大周已通过吕齐,即将抵达我邬蒙边境,你说这里面还有什么误会?”邬蒙帝说到这,嗤笑一声,“在那孽障心里连我这个父皇都没有,你觉得你这个母妃在他心中又有几分分量?再有,在他的身份没捅开之前,他可是和邬蒙没有一点干系。”
“是朕失策,为防止他的身份在齐远那败露,没有让人在他记事时就告知真实身份 从而生出这么个始料不及的隐患,不,不是隐患,那孽障已经是我邬蒙的罪人,而你,身为他的母妃就更是罪大恶极。”
邬蒙帝之言,不带有丝毫感情,就如利刃一般,剐在欣贵妃身上,一刀一刀连血带肉在剐着。她抬起泪眼,脸上笑容凄凉而柔美,“难道皇上对臣妾就没有一丝情分吗?难道这些年来臣妾所受的荣宠都是假的吗?”
“你以为呢?”邬蒙帝沉着脸,冷笑,“像你这样的女人,后宫多的是,本以为你这些年受的荣宠,可以让那孽子知道我对你们母子有多么重视,同时也让他晓得一个事实,那就是你这个母妃在朕手上,他即便想忤逆朕,也要三思而后行。但令朕没想到的是,他完全就没把你这个母妃当回事,心中全然无一丝亲情,你说事已至此,朕还留着你做什么?”
欣贵妃摇摇晃晃站起,凄然道,“皇上,臣妾从未做过对不起您之事,就是臣妾的灿儿,他亦没有对不起哪个,是您,是您自己将邬蒙带进了死胡同,是您自己置邬蒙陷于危难之中,若不是您一开始利用灿儿,他能怨恨您,能和您作对吗?要不是您过于心大,您疼爱至极的太子,能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吗?”邬蒙帝被她一句句指责,激得暴躁如雷,厉声道,“送这贱妇上路,真不想再听她多说一字。”
“是!”那手端托盘的宫人恭谨应声,朝欣贵妃走来。
“皇上,错都在你,错都在你……”欣贵妃盯着邬蒙帝,凄然一笑,而后从那宫人端着的托盘中拿起匕首,决然道,“皇上保重,此生爱您一场,臣妾无怨无悔,臣妾也不恨灿儿,毕竟于他来说,臣妾只有生恩,却没有养恩,而养恩大于天,所以,他没有做错。”
语落,她握紧匕首直接划在脖颈间,旋即,鲜血如泉涌出,随着她倒向地板,那血宛若一朵朵凋零的夭红,落于地板上,凄艳至极,哀婉至极。
一声闷响,欣贵妃嘴角挂着抹轻淡,宁和的微笑,倒在了斑斑夭红之中。
“将裴氏的尸体拖下去直接弃了!顺便传朕口谕,裴氏之女恃宠而骄……”听着他的口谕,那位宫人额上直冒冷汗,邬蒙即将面临大难,皇帝却不知安抚民心,竟因此事下旨诛杀裴氏九族,这还是那个谋略不凡,心思睿智的皇帝吗?
寻思到这,那宫人不由劝道,“皇上,奴才以为……”
“你以为什么?”邬蒙帝凝向他,冷斥道,“宦官不得干政,你是不记得了,还是觉得朕对你太好?”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那宫人跪倒在地,急忙磕头认错。
邬蒙帝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没有了武功,离影就像被剪掉翅膀的鸟儿一样,每日除过远远看到孩子时,脸上会流露出一丝浅浅的,微带些苍凉的微笑,其他时候,她都是独自待在一处,不让宫人靠近。
耶律琛告诉她,不会和大周敌对,可是近几日来,她明显感觉到整个宫中的气氛,都很不对劲。
清风拂面,她走进御花园,在一僻静的亭子里坐下,抬起眼,遥望大周方向,心绪起伏不已。
是大周出兵了么?
要不然,所有人不会神色紧张,生怕没有明天似的。
说过不想再见到他,但还是能天天看见他出现在眼前,然而,最近几日,他一次也没出现过。
“听说了吗?”
“……”
“你呀,还是这么呆头呆脑的,皇上在今个的早朝上做出决定,要亲自率领精兵支援林城。”
“这,这我自是知道的,可是知道又能怎么办?大周那么厉害,也不知咱东旬能否度过这一劫。”
“我看难!吕齐已经无条件向大周归降,咱东旬如果执意要战,就算打到最后,恐怕还是难逃被灭国的命运。”
“你可别乱说话,虽说宫里近些时日传什么的都有,可咱们只是地位卑微的宫女,小心言多被治罪。
“我有没有乱说,你难道真就不知道?”
“知道又能怎样?”
“你还真是胆儿大,我却是怕呢,听说大周那边是熠亲王亲自领兵,如果他一声令下……”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了!”
“……”
“你难道没听说大周军中有规定,两国交战,不得伤害无辜百姓,这可是熠王妃请求大周皇帝下的旨意,而熠亲王最在乎的就是熠王妃,他又岂会对无辜百姓大开杀戒?”
“可我们不是百姓。”
……
离影脸色变了又变,凝视亭外两米外的假山,轻淡的嗓音缓缓扬起,“你们说的可属实?”
登时,假山后死一般静寂。
皇后?是皇后的声音。
她们这回难逃一死了!
“出来吧,我不会降罪你们。”宫里都传开的消息,却唯独她不知道。
呵呵!他倒是有心,将所有消息皆堵在琼华宫外。
要不是她今日背着身边的宫人,从琼华宫一偏门到这御花园中透气,恐怕东旬没了,她才会知晓具体情况。
也是,自从失去武功,她就没出过琼华宫。
因为她不想撞到他,不想看到他在眼前走动,更不想听到他说话。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那俩宫婢从假山后垂首走出,一进亭中就跪倒在离影面前,其中一人磕头回道,“回皇后娘娘,奴婢两个说的都属实。”
离影注视着她们,良久,摆摆手,“你们退下吧!”
“是。”那俩宫婢明显松口气,磕头谢恩后,起身恭谨退出凉亭,而后转身很快走远。
林城?他要领兵前往林城,他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主子么?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东旬?以为这样就能向他的子民证明,他是一位好帝王么?
他可知,就算他战死在林城,依旧改变不了东旬的命运。
缓缓站起,她临风而立,瘦弱的身形看着好不单薄。
周遭静谧无声,她不知自己在这站了多久,只知当她回过神时,他就在亭外静静地看着她。
“你身体不好,站在这长时间吹风会受凉的。”他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走出凉亭,朝通往琼华宫的方向慢步前行着,他没再说话,只是牵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没有挣扎,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
“你答应过我的!”进了琼华宫,他挥退里面的宫人,就听她轻淡的声音响起。
他抿了抿唇,将她带到梳妆台前坐好,这才启口,“好久没给你绾过发了!”
“是好久呢!”他没就她的话作答,她也没追问,微微笑了笑,道,“自从我失去武功那日,你就没为我绾发了呢!”那时,她不要他碰她,更不要看到他,他又如何为她绾发,向往日一样,每天上完早朝回来,不管她的发髻有无梳好,都要放下她的长发,重新帮她梳理一遍,从不熟练,从笨拙,到熟能生巧,为她绾出一个个别致,却不繁琐的发髻。
耶律琛在她身后站着,“我现在为你绾发好不好?”
“好。”她点头。
解开她头上的发髻,耶律琛拿起木梳,仔细地梳理起来,“此生能遇到你,娶到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福气。”青丝在他指间流泻,他语声温柔,很认真地梳理着,还不时往铜镜中看一眼,“可我却不够好,竟然害得你伤心。”
他叹了口气,语气尤为自责,懊恼,“对不起!”离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镜中的他在为她绾发。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