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隐然未讲的话便是,若是自家长老出手,将你守山宗弟子击伤了,又怎么算?
“我不管你们什么仁至义尽,我只知道,我守山宗弟子不可伤在这里……”
而方寸并未多言,他只是冷冷说着,便忽然展身向着那一方小院掠去,不必他的呼唤,灵雾宗宗主梁湘子也知道他的用意,急急随着他掠了过来,两人身形展动,倾刻间落在了那小院之前,推开被刚才冲出来的雨青离撞破的院门,他们便同时看到了一个大缸……
那缸上有一个木板,木板有一个洞,有个女子的头颅,卡在了洞口。
看得出来,她以前应该非常美丽,但如今,却只剩了皮包骨头,像是一颗惨白的骷髅。
那大缸是黑色的,上面纹满了细秘而古怪的花纹,时而明亮,时而黯淡,而在所有的花纹变得明亮时,这口大缸,便隐隐成了透明的,可以透过这口大缸,看到女子蹲在缸中的身体,那已然成了一具骷髅,几乎没有半点血肉,全靠了缸中的丹液,在维系着她一线生机。
方寸忽然就明白了雨青离发狂的原因。
他良久的沉默着,过了很久,才忽然转头看向了灵雾宗宗主:“这就是你们的长老?”
灵雾宗宗主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过了许久,他才低声开口:“在我们得知你要过来,找出了这女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她一身的血脉,皆已被夺,本就时日无多,为了保住她的命,我灵雾宗拿出了最好的宝丹,吊着她的一口气,只是担心她死!”
方寸仍然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这就是你们的长老?”
“你想让我们怎么办?”
灵雾宗的宗主梁湘子,话里也忽然多了些恼怒,厉声道:“他是薛家推举过来的,而且这女子是他的道侣,他们于房间行道侣之事,修血脉秘法,我们只是外人,又能如何?若不是因为知道你要来,若不是因为知道那雨姓弟子的事,我们又哪有权力过问这样的事?”
是啊……
心间压抑至极,愤怒至极的方寸,竟像是情绪紧绷了到了极点,反而绷得断了。
这方世界,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的。
这女子是凡人,又是那长老名义上的道侣,谁又能管得了这种事?
至于她是不是自愿成为了他的道侣,又是不是自愿被折磨成这样子,谁会去理会?
若不是雨青离曾经帮过自己,自己会理会么?
主要是,理会得过来么?
……
……
而在此时,灵雾宗之内,迎着杀意滔天,向着自己冲了过来的雨青离,那位年青的灵雾宗长老薛执正却也没有还手,而是倾刻间身形向后微闪,哗啦一声,他身边那一株古松,便已被雨青离愤怒至极的法力拦腰击断,就连他脚下的岩石,也被打得如同筛子一般……
“你这样的畜牲……”
“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雨青离双目血红,声音嘶吼,只是不停的向他攻了过来。
这等凶势,莫说筑基境弟子,便是凝光境炼气士,看得也已惊心魂魄。
“杀我?”
而这位年青的长老薛执正,却是身形如烟,快速后退,任由着雨青离一法一式,击在自己身上,但打中的却都是他的残影,某种程度上,他竟似闲庭信步一般,看似不停的在动,但却一直与雨青离保持着同样的距离,若除掉二人的动作,他们倒像是一直在面对面说话。
而迎着雨青离那无尽的愤懑,他阴沉的面上,忽然露出了些微笑:“你凭什么杀我?”
身形游走,轻而易举,便避过了雨青离的一式式神通,声音如游蛇一般钻进了雨青离的耳朵:“我娶你姐姐,乃是明媒正娶,甚至有郡府的为证的婚契,你姐姐嫁我,也是心甘情愿……起码嘴上心甘情愿,至于夫妻房间之事,那也是我们二人的事情,仙帝都管不着……”
“闭嘴,闭嘴……”
雨青离犹如负伤野兽,怒发如狂。
“呵呵……”
而与他的愤怒形成了强烈对比的,则是那薛执正的云淡风轻,智珠在握,声音里甚至多了几分轻松:“我没想到你能得到那位方家人的赏识,有他撑腰,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论公,吾在郡府做掌令多年,立功无数,甚至因屡斩大道,得到了郡府赏识,最后得薛氏主脉举荐,入了灵雾宗为长老,论私,我给你姐姐金银珠宝戴着,绫罗绸缎穿着,灵丹宝药喂着,人前恩爱,人后甜蜜,情深意笃,是她沉迷房中之事,落得形销骨立,怪得谁来?”
“哈哈……”
他声音压在一个极为细微,只有雨青离可以听到的程度,但神态,却已露出了些森然之色:“我处处小心,行事谨慎,有违律法的事情半点不曾做过,就算那位方二公子为你撑腰,又能如何?就算我确实夺了她的血脉,但我行事之间,本无触法之举,谁又对付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