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望着那扇紧紧闭合的门,史心凉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身子打了一个趔斜,若不是程戈凡在一边扶一把,差一点就摔倒了。
“昨晚上给你打电话,你关了机,一直在抢救,三个多小时了。砦”
有人给了她回答,陌生的声音。
“那个,嫂子,你别激动,秦律师吉人天相,会没事的!”程戈凡紧张的劝着,一面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了。
吉人天相?这不过是用来安慰濒临绝望的人的一句无力的谎言罢了。
没有人不知道这个道理,吉人未必就有天相鳏。
史心凉苦笑,笑着笑着,流出泪来,一发不可收拾,断线珠子一般流个不停。
“嫂子嫂子,你别哭啊,咱侄子可还在你肚子里呢,对孩子不好啊。”
可是此刻,再怎么样的安慰也安抚不了她一颗绝望了的心,她只是哭,听不进任何人的任何话。
她想起来,那一年,面对着给毒瘾发作丧失理智的爸爸打得得血葫芦一般的妈妈。
她想起来,四处求助,四处碰壁后,她怯怯地来到才刚刚开业的不见经传的秦氏律师事务所。
她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她,笑的温润晴朗:“同学,你有事么,我可以帮你。”
十四岁,她是未成年人,没有哪个律师愿意帮她打这个官司-在当时她母亲还住在医院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可是他接了,他说:“我不收你一分钱。”
他还说:“戒毒靠的是自身的毅力,他一次次戒毒不成功,主要是他自身的原因,这样的父亲,不值得你对他顾念太多。”
他又说:“任由他这样下去,迟早你妈妈会毁到他手里,你有必要站出来保护她,我支持你到底。”
那一场官司,成为当时人们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她,成为很多人眼里堪比蛇蝎的女人-不,那时她还是个女孩。
人们看不到,在阴凉四壁内,那个冰冷的“家”里面上演的一幕幕血腥,也听不到她一个孤弱无依的女孩夜半时,给噩梦一次次唤醒的悲凉,更品读不出,她冷漠双眸之后掩藏的绝望和悲怆。
人们只会凭着自己的判断来对她指指点点,把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摧残折磨。
她几乎受不住那样的世态炎凉,一次次产生轻生的念头。
可是,好在那时她的身边有个秦凯南。
他就像是可以无坚不摧的的墙,为她时刻遮风挡雨,又像是天上一轮圣洁的太阳,给她无限的温暖。
她几乎无法想象,如果他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她要怎样去走完接下来的漫漫人生路?
她哭累了,望着那扇依旧闭合的门,沉默着,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
不知何时,身边,多出来一个人,把一件厚重的大衣裹在她身上,叹一口气,挨着她坐下去。
她没有回头,也没心情知道那个人是谁,却把那件能给她些许温暖的大衣裹裹严实-实在是很怕冷的。
等待,是无比的煎熬,可是,又让人别无选择。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那扇隔绝了希望的门终于打开,于是,心急如焚的人们一起冲了过去,把医生护士团团围住。
“怎么样,秦律师没事吧?”
“他醒了么?”
“我们可以进去看他么?”
……
主治医生虽然一脸疲累,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生命危险暂时没有,可是人并没有醒过来,我们会尽力会尽力!”
虽然隔着一道人墙,史心凉还是听清楚了医生的话。
心里的恐惧一下子消失殆尽,可是依旧一脸的木然。
他还是没有醒,他还是没有醒,没有脱离危险期。
人没有醒过来,还需要继续留在重症监护室里,不允许人探视,所以,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
一下子,四周恢复了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