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匈奴人撤退,梁啸笑了。他再次下令,命城头的士卒齐声高呼,欢送匈奴人。将士们原本就兴奋不已,听到这么阴损恶搞的命令,他们更加开心,扯起嗓子,一个赛一个的精神。
“慢走”
“不送”
听到这么热情的欢送声,右贤王眼前一晕,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奉命留下的莫与、莫安互相看了看,无奈地摇了摇头。
匈奴人悻悻退去,要塞内一片欢腾。
梁啸下令重赏庞硕、亚历山大及七位佣兵箭手,又安排了一些酒肉。大战期间,任何人不得酗酒,闻说匈奴人出现在山北,梁啸就禁止将士饮酒。今天破例,也只是小酌一两杯,让他们过过酒瘾。
酒不能随便喝,肉却可以管饱,这同样是难得的事。梁啸做了长期坚守的准备,每天的消耗都是精打细算,战士要保证体力,伙食不能亏待,杂役、女人、半大小子,伙食打六折,半大丫头、老人、七岁以下的小孩再打六折。
这倒不是梁啸不人道,歧视妇女,虐待老弱,而是通行惯例。比起匈奴人,这已经算是仁慈了。匈奴人如果缺粮,老人是根本没得吃的,说不定还会被人吃。
战场上,容不得一点妇人之仁。
在举城庆功之际,梁啸却没有参加。他一个人躲在书房里,闭目沉思。
在此之前,他就收到了东方朔的信,但是一直没回。东方朔信里提到的担忧,他当然有所考虑。固守达坂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诸多权衡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可是对东方朔的意见,他还是非常重视。
一方面,东方朔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智囊。
李当户等人行军打仗没问题,但是让他们考虑全局谋略,就有些难为他们了。说得更难听一点,即使是以名将著称的李广而言,在战略层面上也不比普通人强多少,更别说这些郎官了。李当户在天子身边做过来几年郎官,有一些经验,但这些经验并没有让他表现得更好。
他可以独当一面,统军作战,但目前不具备全局思维。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梁啸必须重视东方朔的意见。否则,他就没必要费那么大的心思忽悠东方朔来西域了。东方朔连官都可以不做,不远万里的来到西域,为的是什么?不是别的,就是信任和尊重。如果他不尊重东方朔的意见,东方朔随时都有可能拂袖而去。
另一方面,这个决定的确很冒险,直到此时此刻,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要想取得成功,需要很多方面的配合,龟兹和乌孙就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两个力量。在这个问题上,有赖于东方朔的理解和配合。只有如此,他才能全力以赴的纵横联合。
双方恶战,既较量双方的实力,也较量双方将帅的心智。今天的阵前挑战就是他处心积虑的决定,他要利用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右贤王的性格。
现在,他有了初步结果,他要把这点认识送给东方朔,让他有所准备。
梁啸提起笔,开始给东方朔写信。
右贤王带着一肚皮的怨气,火速南下,五天之后,他赶到了危须城。
危须王出城相迎,礼节备至,不仅送上了右贤王要的牛羊、粮食,还送上了不少财务和几个漂亮的女人。没等右贤王指责,他先哭诉起来。梁啸讨伐达坂,他的确是派了人协助,可那不是他自愿的,他是被逼无奈。梁啸自己实力不弱,又有龟兹人相助,危须根本不是对手,只能俯首听命。
面对卑躬曲膝的危须王,右贤王倒也不好说什么。危须王说的也是实情,危须只有七百户,五千人,说起来有兵两千,可是战力一般,面对梁啸和龟兹人,他除了认怂之外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右贤王接受了危须王的奉献,停了两天,又赶往尉犁。
尉犁王的表现和危须王如出一辙,只是更加悲伤,就像是被欺负了的孩子看到亲爹一样。他大骂龟兹王,如果不是龟兹王派出的一千精骑,他还准备和梁啸大战一场的。梁啸上次经过尉犁,他连城都没让梁啸进。可是有龟兹人助阵,他实在不是对手,只好低头从命。
接连几个小王都将责任推到了龟兹身上,右贤王也有些按捺不住。他派出使者,赶往龟兹,勒令龟兹王前来请罪,并勒索了数目巨大的牛羊和财物。为诸国出气,惩罚龟兹固然是原因之一,需要这些物资来供养他的大军才是最主要的目的。危须、尉犁这样的小国实力有限,就算把家底全掏出来,也支撑不了多久。
而见识了达坂要塞的坚固之后,右贤王意识到,围攻达坂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困难。如果不能筹措足够的物资,仓促围城,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像素叶城一样一无所得,败兴而归。
他可以在素叶城受挫地,却不能在达坂受挫。如果不能攻克达坂,抓住梁啸,以后还有谁会把匈奴人当回事?丧失了对天山以南的控制,大单于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这一战,他必须成功。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