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千皓垂眸直视着她,他也在想为何会让慕梓烟入了南阁楼?而且还不止一处。
钟璇见他这番神情像极了冷寒峰每次想到慕梓烟时的神态,她双眸闪过一抹幽光,难道在他们的眼中,她当真比不过一个慕梓烟?
她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费了多少心思,她绝对不允许他们背叛她。
“殿下在想什么?”钟璇柔声问道,双手自他的腰间缓缓地游弋而上。
君千皓这才回过神来,垂眸凑近她那娇艳的红唇,轻轻地碰触着,可是却寻不到期初的激情,他双眸闪过一抹冷光,用力地吸允着唇瓣,闭着双眸,鼻翼间充斥着她身上散发着的淡淡地幽香,带着迷人的雅致,魅惑娇媚,却少了那一股清新淡雅。
他低喘着气,紧紧地将钟璇搂在怀里,却不知为何,整个人像是僵硬着,始终寻不到感觉,他将她渐渐地松开,“本宫累了。”
钟璇靠在他的怀里,双眸闪过幽冷的寒光,抬眸看着他,“殿下若是乏了,妾身服侍殿下可好?”
“不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君千皓蓦然地转身,慢悠悠地离开密道,等回到书房内,他命人拿了一壶酒过来,姿态惬意地斜靠在软榻上,仰头猛灌了一口。
次日一早,慕梓烟刚刚醒来,只觉得屋外有怪异地气息,她披着披风推窗而望,便看见君千皓负手而立与柳树下,此刻正盯着窗棂,待看见她时,莫名地绽开一抹笑意。
慕梓烟挑眉,神色淡然地看着他,“这么早过来,难道不用早朝?”
“有一个疑惑一直萦绕在心头,前来解惑罢了。”君千皓低声说道。
慕梓烟眉梢微挑,浅笑着开口,“可有解了?”
“恩。”君千皓点头应道,深深地吐了口气,“打扰了。”
慕梓烟这下更觉得莫名其妙了,便见他便这样飞身离开。
她嘴角勾起一抹嗤笑,随即合起窗棂,转身自行洗漱。
吕娘子叩门,端着糕点进来,笑吟吟地看着她。
慕梓烟见她前来,见她脚步轻盈,小心翼翼的,这才放下心来,便踏出里间,她扶着吕娘子坐下,“吕姐姐怎得起的这么早?”
“也不知怎得,总觉得昨夜似乎有人在外头。”吕娘子看着她说道。
“有。”慕梓烟直言道。
“谁?”吕娘子双眸闪过一抹疑惑,低声问道。
“三皇子。”慕梓烟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三皇子也真是的,对你纠缠到了此等地步。”吕娘子自是不知君千皓故意接近慕梓烟的目的,此刻看着慕梓烟神色透着淡然,她冷哼一声,“你这丫头,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没什么。”慕梓烟低声道,“该来的总归会来,我即便担心也于事无补,不如从容面对,岂不是更好?”
“你倒是看得开。”吕娘子无奈一笑,自是觉得她所言有道理。
慕梓烟低笑道,“吕姐姐你安心养胎便是,外头的事儿还有张大哥呢。”
“他?”吕娘子冷哼道,“他只要不添乱便好。”
“可别小看了张大哥。”慕梓烟凑上前去,“吕姐姐这才成亲多久,便开始嫌弃他了?”
“你啊,就是嘴上不饶人。”吕娘子抬手捏着她的鼻子,“对了,青璃公主那处?”
“吕姐姐,不许再问了。”慕梓烟连忙倒了热水给她,“此事我自有分寸。”
“好了好了。”吕娘子笑着接过,“我不问了。”
慕梓烟正与吕娘子打趣着,外头传来禀报声,“吕二姑娘,凉王府来人了。”
“凉王府?”慕梓烟明显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请。”
“是。”来人应声退下,不一会便见一侍卫垂首入内。
“卑职见过吕二姑娘。”侍卫恭敬地拱手道。
慕梓烟看着他,“这位官爷有何事?”
“卑职乃是奉世子之命前来,请吕二姑娘过府。”侍卫如实回道。
慕梓烟双眸闪过一抹了然,“既是如此,稍等片刻。”
“是。”侍卫垂首应道,便转身退出了厅堂,立在外头。
吕娘子看着她,“可是洺世子寻你?”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
“这洺世子突然回来,也不知是何目的?”吕娘子看着慕梓烟问道。
“去看看便知道了。”慕梓烟笑着说道。
“那你当心些。”吕娘子不放心地说道。
“恩。”慕梓烟转身回了屋子,拿了披风之后,便随着侍卫出了京兆尹府衙,便见外头已经有马车备着,她随即上了马车。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下,慕梓烟自马车内下来,抬眸看着眼前的凉王府,她前来凉王府的次数不多,对于这凉王府却有着不愉快地记忆。
等慕梓烟随着侍卫入了凉王府,自侧门绕过前厅,行至后堂,穿过回廊,便到了一处院子,那侍卫入内禀报,便请慕梓烟进了院中。
慕梓烟抬步入内,便见这处院子倒是别有一番风韵,一旁有一处幽静的清湖,蜿蜿蜒蜒,直通外头,假山叠嶂,铺就着鹅卵石,不远处有一处亭子,君千洺此刻正立在亭内。
他身着着一身褐色锦袍,神色透着冷然,即便看见她,眉宇间也不曾有过一丝的柔和,整个人瞧着犹如一尊冰雕。
她多少是听说过这位洺世子的,只是未料到如今相见,自是觉得此人似乎收敛着太多的心思,君千皓乃是笑面虎,而他便是冷若冰霜的冰刀。
她缓步上前,不紧不慢地行至他的面前,微微福身,“民女见过洺世子。”
“郡主客气了。”君千洺开门见山,道出她真实的身份。
慕梓烟垂眸浅笑,随即说道,“洺世子刚回京,便能看破我的身份,倒是有心。”
君千洺面无表情地坐下,抬手道,“郡主请坐。”
“好。”慕梓烟也不再客套,翩然而坐。
君千洺见她如此淡然自若,双眸微挑,而后说道,“郡主对青璃公主如何看?”
“我与洺世子可没有熟到如此地步。”慕梓烟浅笑着启唇。
君千洺垂眸盯着眼前的茶盏,沉默了片刻之后,“倒是如此。”
“只是不知洺世子奉旨入京,作何感想?”慕梓烟抬眸笑吟吟地看着他。
君千洺再次陷入沉默,“不过是忠君之事罢了。”
“那洺世子忠的是当今圣上,还是凉王呢?”慕梓烟也毫不客气地问道。
“有何区别?”君千洺冷声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
“不是不能选,可是你愿不愿意选?”慕梓烟继续说道。
“我特意请郡主前来,可不是谈论我的。”君千洺微微一顿,低声说道。
“既然不是谈论洺世子,那洺世子何故唤我前来?”慕梓烟抬眸看着四周,“可知这凉王府眼线众多,我如今的身份可不易暴露。”
“青璃公主绝不简单,她与我并非同道中人。”君千洺看着慕梓烟,“我如今只想回任上。”
“居安思危,难道洺世子一点都不担心大焱国的未来?”慕梓烟见君千洺如此说,大概是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这与我何干?”君千洺冷笑道,“一个是伯父,一个是父亲,我都无从选择,反倒不如多做些实事,也求个心安不是?”
“倘若凉王败了,皇上势必不会容下洺世子。”慕梓烟看着他直言道。
“那又如何?”君千洺沉声道,“我自是无愧于心,更无愧于天地。”
慕梓烟见他如此说,只觉得此人怕是早已经料到有朝一日会有如此的结局,倒不如两不相帮,也好过在忠孝之间做出选择。
她双眸微敛,“青璃公主一旦出了事,北青国必定举兵来犯。”
“只要寻到青璃公主前来北青国图谋不轨的证据,那北青国自是不会有动静。”君千洺低声说道。
“可是洺世子可有想过,在你入京的那一日,你便身不由己,即便我有心,却也无力相帮,此事背后牵扯甚广。”慕梓烟一时间又摸不透君千洺的心思。
君千洺低声道,“看来我是找错了人。”
慕梓烟冷笑一声,再次看向君千洺,“洺世子既然寻错了人,那我与洺世子之间的谈话到此即止。”
君千洺见慕梓烟起身欲走,他沉声道,“且慢。”
慕梓烟垂眸看着他,“洺世子还有何话说?”
君千洺沉默了片刻,随即起身直视着她,“我如此做并不是想要逃避,而是为了置身事外,倘若我因此卷入这场纷争,那势必会加速凉王府与皇上之间的争斗。”
慕梓烟见君千洺终于道出了真话,她停顿片刻,缓缓坐下,“既然如此,那便有话可说了。”
“郡主当真聪慧。”君千洺见慕梓烟不过是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他轻撩衣摆,也跟着坐下。
慕梓烟莞尔一笑,低声说道,“青璃公主不容易对付,如今只能从洺世子这处下功夫。”
“我这处?”君千洺看着她不解地问道,“你为何会相信我?”
“那洺世子又缘何会相信我?”慕梓烟不答反问道。
倘若不是依着前世对君千洺的了解,也许她不会相信君千洺,而君千洺又为何会相信她呢?可知她如今可是与凉王,甚至于皇上都是对立面的。
君千洺知晓慕梓烟心里的疑惑,他接着说道,“虽然我远在偏远之地,可是京城中的动向我自是了若指掌的,对于郡主自是早有耳闻。”
“想来洺世子一早便料到自己会被重召入京?”慕梓烟看着君千洺说道。
“不错。”君千洺看着慕梓烟说道,“只是我如今入京不是时候,只会激化矛盾。”
“那倒是。”慕梓烟不得不承认君千洺的顾虑,凉王如今的处境,还有皇帝的心思,况且还有一个青璃公主,君千洺必定会被卷入这场夺帝纷争之中,而他又会选择谁呢?即便他选择了皇帝,皇帝也不会信他,而他若是不选择凉王,又会被说成不忠不义之人,如此做当真是两难。
“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要请郡主配合。”君千洺看着慕梓烟,便也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的目的。
慕梓烟浅笑道,“洺世子但说无妨。”
“青璃公主成亲那日,安排一场刺杀。”君千洺看着她说道。
“而后呢?”慕梓烟接着问道。
“只要我从这世上消失了,那么一切也便解决了。”君千洺紧接着说道。
“洺世子认为青璃公主会相信吗?皇上与凉王会信?”慕梓烟勾唇冷笑,“如今这个时候,洺世子便是他们眼中的肥肉,自是不会让你有所闪失的。”
“故而我才会有求于郡主。”君千洺直视着慕梓烟,那双眸子透着恳求。
慕梓烟停顿了片刻,“即便你死了,也于事无补。”
“那该如何?”君千洺看着慕梓烟问道。
“沉睡。”慕梓烟沉声道。
“何意?”君千洺不解地问道。
“活着,却醒不过来。”慕梓烟低声道,“如此,皇上与凉王自是不会对你有所怀疑,更何况青璃公主嫁给一个活死人,她也不会有所顾忌。”
“好主意。”君千洺看着她说道,“不过想要瞒天过海怕是不容易。”
“此事便要辛苦洺世子了。”慕梓烟看着他说道。
“看来郡主已经有了主意。”君千洺暗自庆幸,他果然没有找错人。
慕梓烟低声道,“洺世子与青璃公主大婚还有多久?”
“下月初九。”君千洺接着说道,“还有二十日。”
“好。”慕梓烟接着说道,“这些时日洺世子便安心地待在王府,切莫随意走动,莫要做出被他们怀疑的举动,我会调配出一种药,只要服下便会昏迷沉睡,不会被人察觉。”
“好。”君千洺起身郑重其事地给慕梓烟作揖道,“君千洺在此多谢郡主。”
“洺世子不必客气。”慕梓烟低声说道,“洺世子只要等着青璃公主死去的那一日,便是洺世子重见光明之日。”
“想来不会太久。”君千洺多少是知晓钟璇与青璃公主之间的算计,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慕梓烟浅笑着点头,“那我告辞了。”
“我送郡主。”君千洺看着慕梓烟眉目间的淡然之气,只觉得此女日后必定不可小觑。
慕梓烟也不过是自保罢了,能够用君千洺牵制凉王与皇上,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强大,何乐而不为呢?
她与君千洺不过是个求所需罢了。
待君千洺送她出了凉王府,却碰见刚刚回来的凉王,慕梓烟垂眸恭敬地行礼,“民女参见凉王。”
“吕二姑娘怎会在此?”凉王已过不惑之年,却相貌俊朗,仪表堂堂,浑身透着儒雅之气,自是英俊不凡。
君千洺的长相与凉王有七成像,如今父子两站在面前,远远看着倒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父王,儿子是请吕二姑娘前来询问昨日青璃公主遇刺之事。”君千洺垂首回道。
凉王狐疑地看着慕梓烟,见她只是垂眸不语,他抬眸看向君千洺,低声道,“可有何线索?”
“并无线索。”君千洺冷声开口,“父王可是刚刚下朝?”
“恩。”凉王见君千洺神色冷然,并未多看慕梓烟一眼,他自是少了几分地猜忌,而后说道,“既然吕二姑娘这处并无消息,那便送吕二姑娘回去吧。”
“是。”君千洺垂首应道。
“民女告退。”慕梓烟微微福身,便石阶而下,随即坐入马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君千洺自是跟在凉王的身旁,二人入了凉王府。
“此次你回来,可有何打算?”凉王看着君千洺冷声问道。
“一切听从父王安排。”君千洺垂眸回道。
“好,好。”凉王这才满意地点头,“也不枉费了这几年的历练。”
待慕梓烟回了京兆尹府衙,刚下了马车,便见君千皓也刚翻身下马,她双眸闪过一抹幽光,低声道,“三殿下。”
“进去再说吧。”君千皓明明与她坦白了,可是不知为何,这些时日似乎已经习惯了,下了早朝之后,便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这里。
慕梓烟对于君千皓并无太多的感觉,故而对待他甚是淡漠,抬步入了后堂,他停下脚步,抬眸直视着她,“洺世子唤你前去做什么?”
“不过是询问了昨日青璃公主遇刺之事。”慕梓烟淡淡地回道,显然是与君千洺口径一致。
“我姑且这样认为。”君千皓见她如此回,他自是不信的,可是也很清楚,依着她的性子必定不会如实相告。
慕梓烟抬眸看着他,“我与你之间应该再无牵扯了吧?”
“是吗?”君千皓挑眉道,“如今父皇对我还是不甚放心。”
“我为何要继续再陪你做戏?”慕梓烟低声问道。
“看来你一早便知道了。”君千皓双眸微凝,直视着慕梓烟。
“恩。”慕梓烟也甚是坦然,“从你第一次主动来寻我的时候。”
“那么早?”君千皓反倒惊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