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粮食都抵交上去了,接下来怎么办啊。”
中年人看了看徐望华,神色有些茫然,好一会才开口。
“不知道,没有想过。”
“这些日子官府收取赋税,有没有已经断粮的人家啊。”
“有,镇子西头有好几户人家了,苏蛮子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
“苏蛮子是什么情况啊。”
“孤儿寡母的,实在可怜,苏蛮子的父亲五年前饿死了,也是因为缺粮,家里就剩下了母子俩,要不是镇子里相互扶持,全家怕都是要饿死的,后来官府救济,总算是活下来了,可这一次上缴赋税,他们家里的粮食全部都被征收了,有些粮食还是官府给的。”
“哦,这位兄台可否带我到苏蛮子家里去看看。”
“这没有问题,还是等水烧好了再去。”
“不用,我们还是先去看看。”
中年人站起身来,他一点都没有怀疑,按说一般人怎么可能询问这样的情况,而且要到最为困难的家庭去看看的。
苏蛮子的家在镇子的最西面,孤零零的两间土墙屋。
推开门,一股生冷的气息传来。
徐望华还以为家里没有人,这里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屋子里黑乎乎的,大白天走进去都感觉到不适应,等到眼睛适应之后,他才看见一个双眼无神、头发花白、脸色惨白的女人睡在炕上,身上盖着的是破烂的棉絮,要不是这个女人的眼睛还能够动弹,没有谁相信这个女人是活的。
中年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介绍,索性也就没有介绍。
“这个是苏蛮子的娘,身体一直都不好,家里全部都是靠着苏蛮子,您不知道,苏蛮子的娘才三十五岁的年纪。”
徐望华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以为是花甲之年了。
“以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不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坑人的出的主意,说是苏蛮子家里是最困难的,要是苏蛮子家里的赋税都上交了,其余的还有什么话说,三天前来征收赋税的时候,他们首先就是到这里来的,家里有用的东西全部搬走了,就连棉絮都折价了,苏蛮子当时就和军士闹起来,结果被关到县衙去了,苏蛮子的娘就变成这幅模样,要不是街坊邻居送一些吃的,早就饿死了。”
徐望华的眼睛有些红,额头上的青筋也隐隐的冒出来了。
曲子镇距离县城是最近的,这里都出现这样的情况,其他的地方是不用说了,这不是典型的官逼民反吗,要是任由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恐怕不要一个月的时间,怒火就可能淹没整个的庆阳府。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徐望华对着身边的连个亲兵开口了。
“你们想想办法,帮一下这个苦命的女人,总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她饿死。”
县衙里面,已经关了好些人,这些都是和征收赋税的衙役或者是军士发生争执的,其实也不算是什么争执,徐望华已经了解过情况,无非是嘴上说了几句话,或者是要求官府留下一些东西,绝大部分被关押的青壮,已经是奄奄一息。
徐望华脑子里迸出了很多的想法,几乎都是愤怒,可是他必须控制自身的情绪,这么多的问题,依靠他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的,而且他是秘密的下来调查,必须将最为真实的情况,禀报给郑勋睿,可是看着眼前这些情景,徐望华实在难以憋住。
他离开曲子镇的第二天,苏蛮子的娘因为遭受了太多的刺激,加上唯一的儿子被官府抓去了,没有能够挺过来,最终辞世。
听到这个消息,徐望华一拳打翻了客房里面的桌子,他很清楚,遭遇这样的变故,苏蛮子一定会投靠流寇,而且会成为坚定的造反者。
徐望华离开环县的时候,带走了苏蛮子。
当然苏蛮子离开环县之前,回到家里去拜祭了母亲。
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徐望华觉得,有些策略可能要发生变化了,他吩咐身边的亲兵,调查的过程之中,秘密搜集下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