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爷,小女想向您求五把人皮宫扇,材料就由我这些堂叔兄们提供可好?”西凉茉看着面前那些人惊恐又憎恶的神色,她忽然淡淡柔柔地开口。
只是话里血腥之意却顿时让西凉家的众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怎么,丫头,你不嫌用着这些罔顾人伦的禽兽皮脏了手,呵呵?”百里青似笑非笑地挑着眉,看向自己身边的少女。
她站在那里,发丝未曾束起,略带着一丝凌乱地垂在她身后,愈发衬托得她面容细致荏弱,身躯纤细,只偏偏这样一张目光清澈,面容娇柔的小小佳人,却面不改色地吐出血腥冷酷的话语,让人感觉矛盾而异常的夺人心魄。
尤其这性子,这小小年纪就足够狠辣的手腕地对足他的胃口。
西凉茉拢袖入手,只露出一个谦逊的笑来:“茉儿只是听说趁着人活着的时候剥下来的人皮,制成的扇子,入手细腻,若以纹身之法将颜料刺入其间,人皮扇便可以长久地颜色鲜艳如新,不知千岁有么有兴趣一试,至于禽兽,千岁爷,咱们还是不要侮辱禽兽了,这些东西根本就是禽兽不如,能以自己一身血肉肤骨博得千岁爷一笑,已经是他们的福分了。”
这是前世之时,海外国度有残忍的人皮嗜好者将战败俘虏剥皮研究出来的方法,彼时听着异常残忍,但此刻却觉得这样没有人道的方法实在太合适这些禽兽不如的家伙了。
百里青听得狭长上挑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闪烁着感兴趣的目光,美艳得愈发神似那千年九尾妖狐:“小丫头,果然最懂本座的心,这话听得果然舒心呢,法子也极好,魅一,你们还不动手?”
西凉茉被他那兴味盎然的诡谲目光一盯,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道这只千年老妖是对自己的方法兴趣盎然,还是对自己兴趣盎然。
“西凉茉,你这毒妇,竟然勾结阉党奸人,对着自己亲人刀剑相向,简直无耻。”那几个西凉家的男子里终于有人惊慌失措,忍不住破口大骂。
“西凉茉,你可知道前些日子工部李尚书回家省亲,祖屋一家老小一百二十八口人,全部都被屠戮殆尽,就是这个阉人所为,你勾结阉党,引狼入室,岂非是要毁我西凉世家上下几百口的人命!”西凉庭终于不再在地上打滚,忍住剧痛对着西凉茉的方向长嚎。
“哦,哪又如何,关我什么事?”西凉茉奇道:“难道你们西凉本家可给过我一口水、一口饭?”
“你身体发肤皆受自父母,受自西凉家,你这背弃祖宗的贱人,还不觉悟!”西凉庭拼命地试图挣开那力大无穷地擒住自己,扒他衣服的黑衣人,他知道自己若不能拖到自己的人来,断无生机。
可为何他们这里动静那么大,外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西凉茉冷淡地瞥着那想要跑进地道却被百里青的人给扔回来的已经被剥掉上衣而嚎啕大哭西凉克,目光又落在了狼狈挣扎西凉庭的身上,她轻笑起来:“你很怕吧,忍一忍就不痛了,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西凉家和亲的女儿被你们这么糟蹋的时候,有没有人对她们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这腐朽的、堕落的、糜烂的西凉家毁灭于一旦,那么我那些枉死的姐妹想必一定非常的安慰,不是么,你们就先行一步吧。”
一个黑衣人最先按好了西凉克,手里一把极为薄而造型怪异的刀飞快而熟练地在他手上一滑,房间里里瞬间响起了欧阳克非人的惨叫,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开来。
“郡主,郡主,我们知错了,我们不是人,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这些虫豸吧……!”西凉庆最先忍耐不住,跪在地上拼命地朝她磕头,其他人也立刻跪下去,只有西凉庭却死死地不肯跪。
一地血腥弥散。
“这世间,最诛心的永远不是来自外界的伤害,而是来自于自己所信赖的、所尊敬的、所深爱之人的不信任、背叛与践踏,你们不是说西凉世家的人是骄傲的,不该死在别人的手上,由别人侮辱,那么由我这西凉家所出的郡主送你们一程,岂非是你们的骄傲?”西凉茉掩着唇轻笑起来,只是眼里的黑暗仿佛可以毁天灭地。
从前生到现世,过去到未来,她似乎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些最黑暗的东西,脑海里闪现着少年时代,自己与狗争食,差点被咬死,血流遍地,那放出恶狗的西凉丹和西凉仙在一边笑着拍手的模样,那些恶仆不停驱使着恶狗追逐自己的模样,靖国公经过的时候却异常冷淡的模样,自己苦苦哀求,韩氏却在欣赏够了自己的狼狈后下令打死柳嬷嬷,将白梅放至籍坊任人侮辱至死的模样,再往前,是前生自己所爱慕的男人利用完她后,下令将晕迷的她淹死的模样……
一幕幕地掠过……
她几乎可以听见这房子里漂荡着那些幼小少女们凄厉哭泣着,请求自己所谓的‘亲人’放过自己的模样,嘴里泛起淡淡的腥气,几乎不能自抑住自己的杀气与怨恨。
直到一只冰冷的手忽然覆盖上她的眼,有如兰麝一般的香气在她耳边响起:“小丫头,咱们出去赏月可好,总听这些玩意儿叫嚷可扫了雅兴。”
说罢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长臂一展开就直接裹挟着她,足尖一点,宛如翻飞的华丽鸟儿一般瞬间从屋子里飞了出去,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飞散。
远远看去一黑一白,宛如两只般配的化为人形的鸟儿掠过空中,最后落在高高的梧桐树上。
西凉茉只觉得冷风簌簌,刮得头皮生疼,她眼里的黑暗终于褪去,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不想让她看见那些太过血腥的场面,但……来自千年老妖无缘无故的体贴,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