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哭,慢慢说。到底什么情况?谁的瓣膜出问题了?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端的人表述很混乱,明显的已经六神无主,宁呈森只能一点一点的引导着她回答问题,然后了解到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你在纽约?你父亲要做瓣膜手术?”宁呈森特意复述着纪唯宁的话,让旁边眸光凝聚的某人听着,而后又安慰道:“瓣膜手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找个经验丰富点的医生做就行了,你不用急成这样。”
“Alston?这样的手术用不着Alston。”
宁呈森喊出这样的名字,贺端宸的目光倏地转向紧绷着下颌,始终无声的徐暮川。
杯子里的茶水在不觉间已洒尽到桌上,他却毫无感觉的依旧紧握着,握杯的力度有些大,依稀能看到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雠。
贺端宸不由得对这一个电话更加关注起来。
“what?!”宁呈森以为自己听错,不自觉的发出疑问:“你父亲做过肾脏移植手术,还是二度心脏病发?这是在演电视剧么?”
糟糕透顶的巧合!简直比电视剧情还要疯狂。
“我跟Alston确实是校友,不过……”
宁呈森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旁边的人抢了过去。他以为是他自己想要跟纪唯宁说话,所以也没阻止他的动作。
可是没想到,徐暮川抢过他的手机,竟是果断的按了挂断键。
“一惊一乍的,烦不烦!”
俊脸崩的死紧,徐暮川直接不客气的将宁呈森黑色的机子丢到桌面上。
从始至终观察着这一切的贺端宸,微微颔首:“终于看到云淡风轻之外的暮川了。”
回答贺端宸的,是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徐暮川站起身,捞过椅背上的外套,朝贺端宸旁边始终安安静静的女子客气颔首:“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话落,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宁呈森见状,忙喊:“你不跟她讲个电话?”
俊挺的身影顿了顿,最后却是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了句:“你自己应付。”
从合溪酒楼出来,徐暮川开着车在这个城市兜兜转转,车窗大开着,夜风灌进车内,却纾解不了他心中的燥意。
那天他在办公室的休息间赶她出去,是打定了主意两人从此各不相干,而后在公司外的马路牙子上,看见因为电视屏上的江承郗而难过的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他只是给她送了药膏,却任由她蹲坐在马路上,转身离去。
他知道自己的性子向来清淡,也从不认为会对一个只认识三四个月的女人上了心,可是他却忘了,从他第一次在肯尼迪机场见到她的时候,便对她有了印象。
那时的她,明明就像个游魂一样在机场大厅四处飘荡,无所适从,却在看到那个心梗病人倒下的瞬间,几乎以零秒的反应速度,扑过去抢救那个病人。
即使她自己早已体力不支,满头挥汗,依旧拼命的坚持着。他在人群外,看着周围尽是围观人群的冷漠表情,终是提步上前,接替过她手中的动作。
叶婧在世腾开发的一个项目工地上,被施工重物掷伤,倒在血泊中时,他刚好在场。他抱着她一路驱车赶到距离工地最近的穗城省医院,本是想找宁呈森做手术,可是宁呈森刚好出了国。
院方极力向他举荐她来做这个手术,了解到她这段时间以来手术场次太密,且刚刚才从一场手术上下来,他怕她体力不支,并不太同意。可是,叶婧的情况没办法再耽误,再者,看到她接过满头是血的叶婧时的镇定从容,最终还是默许了。
结果,意外发生了。徐家对叶婧本就有亏欠,母亲不顾他的意愿,硬是把叶婧塞给他当做报恩,已经是他为人子能忍的极限。如果叶婧因为这次的事,再弄到此生不能行走,那他徐暮川就得一辈子背负着对她的亏欠过日子。
他很愤怒,甚至还曾想过让她无法再在这个行业呆下去。院方对她的处罚,大多是因为他的推动。
然而,她却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小小的身板,像是有无穷的力量,铿锵有力,条理清晰的表达着她的想法。
她说她喜欢当医生,不想放弃这个职业。医生这个职业,也曾是他一直坚持的梦想,可是,家族的变故却让他不得不放弃。
作为医生,必须要有很严谨的态度,而她却因为个人的情感问题,把情绪带进工作中,以至最终导致事故,这是他无法苟同的,所以他对她并没有很好的态度。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她专业素养的认可。她制定的康复方案,完全针对了叶婧的各种情况,让他不由的赞赏,并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
让她住进徐家,是想让她专心对待叶婧的治疗,不要受过多外界的打扰。秦述说,她会是对付江承郗的一个筹码,但他从未有过这个想法。一来,是他不屑利用一个女人来做棋子,哪
怕对手再如何难缠。二来,他也欣赏这样一个在接连的重创面前,依然坚韧不屈的女子。
可是,她却道出了他心底最隐晦的想法。老爷子擅自做主让叶婧住进徐家,那他就把别的女人带进别院给他添堵,即便他知道,叶婧是他摆脱不了的责任。很幼稚的行为,幼稚到他都不好意思表露,却偏偏是让她说了出来。
林荫道上,她在斜阳下的睡颜,美好的不可思议。被他叫醒后,她拉裙扯衣,扭扭捏捏的小女人姿态,又让他看见了她不同于平日里的另一面。
老爷子一生辉煌,整个徐家乃至现今整个商圈,都甚少有人敢违逆他。可她却在面对老爷子的下马威时,平静的阐述她的观点,以至老爷子一时语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