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海等人都愣住了,齐唰唰的把目光转向了孙绍。孙绍抚着短须淡淡一笑:“扶南地势极佳,北有难以翻越的崇山峻岭,东有林木茂密的长山,西部是一个如象鼻的狭长地带,向前一直深入大海之中,中间腹心地带却是肥美的稻田,其大小至少相当于青徐二州。”孙绍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诸君,青徐二州啊,你们能想象到这块地有多大吗?”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越国立国之初只有会稽郡的三分之一再加上朱崖一县。朱崖虽然很大,但是真正开发的土地还很少,主要还是靠商业,孙绍利用人质事件从孙权手里讹到了会稽整个郡,另外加一个南海,越国的实力算是有了很大的提升,再拿下夷洲,算是又增加一郡,立国三年来,越国的土地增加了近三倍,这已经是非常罕见了的发展速度了。而现在如果拿下扶南国,那么越国的土地至少可以再增加一倍,等于新建一个越国。
这不仅是面积的增加,而是实实在在的实力,与夷洲、朱崖的有待开发不一样,扶南国的土地之肥美已经是有目共睹的。范蔓正是凭借这块土地的产出称雄南海。
“不仅如此,扶南一面背山,三面临海,这和我越国以水师称雄的情况正好相符。只要占领了扶南国,不仅这块土地是我们的,东南西三个方向的大海都是我们的,海上的那些岛国也都成为我们的属国。说得狂妄一点,到时候我越国的领海面积将超过大汉的土地面积。”
越海、陆绩等人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知道扶南不少,也知道扶南向南有不少小国,但是他们对这些地方究竟有多大并没有一个精确的概念,现在听孙绍说能够增加一个大汉国的面积,不由得他们不热血沸腾。
“公绪先生,你知道爪哇吗?”
陆绩思索片刻,摇摇头:“没听说过。”
一直没吭声的平准令程钧却突然说道:“臣听商人们说过,南海有出产香料之岛,这些香料经由爪哇运往天竺,然后再由天竺的商人贩卖给西夷的商人。在产地,这些香料价格很便宜,大概十金左右便能买到一船,而到了西夷的手里,这些香料的价格就飚升到了与黄金等价。”
“呵呵呵……”孙绍赞许的看看程钧:“正平,你留心甚多。”他在越海、陆绩等人的脸上扫了一遍:“你们现在知道了,那个岛是可以再生的黄金岛,比起夷郡那个金矿不遑多让。”
“嗬——”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越海这些粗人固然激动不已,就连陆绩、周循都有些受不住诱惑,脸上露出些许贪婪的神色。
“拿下扶南,不仅可以解决我国地小民寡,粮食必须依赖外购的窘境,而且可以以此为基控制万里海域,把那些黄金岛掌握在手中,成就一个真正的海上帝国。”孙绍冷笑一声:“你们说,我能只是教训范蔓一下就行吗?”
“不能!”越海腾的站了起来,以拳击甲:“臣愿为大王前驱,征服扶南。”
“呵呵呵……”孙绍笑了:“所以,我们今天讨论的,不是要教训扶南,而是要……”他猛的一握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拿下扶南!”
“可是……”魏平皱着眉头道:“我们只有两万水师,能够击败有十万大军的扶南国吗?我们的水师是很强大,击败他们的水师应该没有什么意外的,可是……陆战怎么办?”
“这么大的一件事,当然不可能一蹴而就,我们要从长计议。”孙绍恢复了冷静,回到他的座位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件件的做,我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先把他的水师吃掉,控制这片海。你们要知道,扶南国的水师只有全部大军的五分之一,可是水师控制的财富,却是整个扶南收入的六成以上,吃掉他的水师,我们就已经拿到了最大的一块财富。”
陆绩连连点头,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他虽然不带兵,可是他知道,以越国水师的力量击败扶南国的水师那应该不是什么难题。一想到此战之后巨大的财富,他心动不已。
“扶南王是外来人,我们要对付的是他们,而不是扶南的百姓。”孙绍笑道:“你们要记住,扶南的百姓都是炎黄子孙,我们在收拾扶南王的时候,时时刻刻要记住这一点,要不然的话,拿下扶南我们还要面对各地的反叛,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哈哈哈……”众人大笑,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孙绍为什么派刘熙去讲学,他们原本以为这只是攻心之术,应付扶南王缓兵之计的办法,没想到孙绍要收的却是扶南百姓的心。
一旦明白了这个前提,大家的思路立刻打开了,他们七嘴八舌的出主意,既要把扶南水师引出来予以歼灭,还要在扶南百姓面前树立一个被伤害者的形象,争取他们的同情和支持。
半天的研究之后,得出一个行动方案,一面积极备战,越海率水师立刻赶去支援崔谦,一面继续忽悠范寻,让他觉得越国一直在虚张声势,根本没有实力击败扶南水师,同时派人散步扶南王不顾扶南百姓的利益,妄启战端的舆论,把刘熙讲学的成果进一步深化。
负责忽悠范寻的是石苞,孙绍将不再接见范寻,他给石苞一个指示,那就是不断的找范寻抗议、威胁,做出一副越国非常气愤,却又没有胆气与扶南真正开战,只能在嘴上叫叫的模样。石苞心领神会之余,又对孙绍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示弱的做法真假难分,绝对能把范寻蒙得云里雾里,满足他们潜在的愿望。他却不知道,孙绍以前就是看着别人怎么一次次的把这种“郑重声明”、“强烈抗议”当放屁,然后变本加厉的欺负人的,其实道理很简单,民间有句话说得好,叫的狗不咬,咬的狗不叫,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叫得大声,你越是叫得大声,越是说明你没底气,人家不欺负你才怪呢。如果只是“郑重声明”、“强烈抗议”就能解决问题,那还要什么实力?干脆比谁的嗓门大好了。
石苞很好的贯彻了这个策略,他还推陈出新,玩出了花样,虚虚实实的把范寻摸不着头脑,还不时的去恐吓一下范寻,今天说我们大王要亲自出征了,明天又说有点意外,我们大王决定再和你们谈一谈,过两天又说我们要和吴国再次联手,决定越过长山,远征扶南,过一会儿又说我们决定兵分两路,水陆并进,灭了你们扶南。
范寻开始还搞不清真假,可是他很快看清了石苞外强中干的本质,他再也不理石苞那一套,大家一起扮糊涂。石苞一边和他胡扯,一边通过无处不在的商人向扶南的贵族和平民散布消息,说越王原本是要向扶南讨回公道,后来见扶南人也是炎黄子孙,所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扶南王不顾扶南百姓的死活,执意要发动战争,让炎黄子孙互相残杀,以满足他一个人的私利。
很快,有一个流言以极快的速度在扶南传播开来,范蔓是外来人,凭什么统治扶南人?
范蔓对这样的流言除了抓人之外没有更好的对付办法,他的确是外来人,而扶南人是不是炎黄子孙他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要想和刘熙比训诂学,他再修炼三十年也不够看的。不过,他并不太把这些流言放在心上,他相信一点,只要他击败了孙绍的水师,解除了后顾之忧,然后就可能放心的再次进攻曰南,他有绝对的信心相信,凭借着十万大军,三百头战象,他可以横扫曰南。
他可不是区连。
至于那些老百姓,范蔓不屑一顾,百姓们懂个屁,只要击败了吴越联军,他说什么都是真理,就算明知是谎言,他们又能如何?扶南国的百姓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他是外来人,他们不是照样统治了扶南一百多年?
范蔓把范长召回特牧城,让范金生负责整个水师,让他寻机出海,最后试探一下越国水师的虚实。范金生斗志昂扬,带着水师从俄厄港出发,崔谦得到消息,大喜过望,正要迎上去,却接到了孙绍的手诏:不许接战。
崔谦虽然不解,可是他还是忠实的招待了孙绍的命令,他对孙绍的姓格很了解,通常示弱就是挖坑,退却是为了大踏步的前进。他随即召集海盗们议事,海盗们跟在他后面占足了便宜,现在听说扶南水师气势汹汹的出来了,而崔谦要暂时退却,他们都有些不甘心,可是没有崔谦在他们后面,他们也没有胆量和范金生较量,只能跟着崔谦先躲躲风头。好在最近一段时间或多或少的发了点财,一时半会的还不至于影响生计。
在几次谨慎的追击之后,范金生发现崔谦既不敢和他接触,又不愿意远去,更加相信范寻传回来的消息:崔谦在等待孙绍的增援,而谈判未最终破裂,孙绍的增援一时半会还不可能到,他迫不及待的要抓住这个机会吃掉崔谦,立一个大大的功劳,把自己的太子之位彻底定下来。他一面向范蔓传回消息,一面向大海深处追去。半个月之后,他终于捕捉到了战机,如愿以偿的将崔谦和一帮海盗堵在了一个叫金瓯的小岛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