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布鲁要是知道此事,不知道会做什么感想?只怕,他最恨的不是张准,而是他这个莱州府知府!没错,失去了理智的鞑子,肯定会将全部的怒气,都发泄到他这个知府的头上!鞑子都是睚眦必报的人物,舒布鲁一定会报仇的!
“来人啊!”
“来人!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孙之獬忽然清醒过来,随即尖叫起来。
好大一会儿,才有一个随从赶到。
“快派人告诉赵寅英,叫他严加防范!”
孙之獬气急败坏的叫道。
进来的随从,颇有些莫名其妙,提醒赵寅英防备谁?
孙之獬恼怒之下,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吩咐存在问题,看到随从愣着不动,更加怒不可遏,气急败坏的骂道:“快去啊!愣着做什么?”
随从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提醒鳌山卫防备谁?”
孙之獬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拿起一个白玉镇纸,直接朝下属掷过去,正好打在下属的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孙之獬却是视若无睹,歇斯底里的叫道:“除了田横岛的鞑子,还有谁?快滚!”
头破血流的下属,急忙抱头鼠窜。
孙之獬砸了一个镇纸,感觉自己的力气都快要被抽空了,不断的喘息。身子情不自禁的一软,又瘫痪在藤椅上。幸好,有了上次的经验,知府大人专门换了一把加固过的藤椅,免得重蹈覆辙。躺下去以后,孙之獬依然不断的喘着粗气。他是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危险。
舒布鲁要是疯狂起来,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他。鞑子的报复心理,最是严重,他根本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舒布鲁的报复手段,无非是上岸掠夺,制造大片的无人区。鞑子的动静闹得越大,他被问责的风险就越大。登莱巡抚杨文岳虽然是从江西调来不久的上司,对登州、莱州的情况未必很熟悉,但是,他曾经多次参与镇压起义军,杀伐果断,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物。
卢星行尴尬的看着孙之獬的样子,心里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时候的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吧,这件事虎头蛇尾,更不知道知府大人会如何处理自己。好像所有的事端,都是他引起的。不走吧,又看了这么多尴尬的场景,曰后知府大人想起来,不给他几十双的小鞋穿,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知府大人有什么需要发愁的?两百多个鞑子的人头交上去,说不定得连升三级啊!知府大人怎么这么发愁呢?有必要发愁吗?田横岛的鞑子就算要报复,那也是情理之中啊!打仗本来就是你来我往的事情,总不能你打了别人,别人不能还手吧?鞑子上岸抢掠,那也是都司系统应该犯愁的事,和他们布政司系统有什么相干?
卢星行又怎么会知道其中的关键?
“备轿!”
“去登州府!”
“我要去见巡抚大人!”
孙之獬惶急的叫道。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即墨县的知县大人,在原地发呆。
知县大人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自己,终于确信,自己急匆匆的跑来报喜,却是实实在在的报错了。只是,他依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错在哪里。
……张准遇到的棘手的事情,是关于军功分配的。
按照护卫队一贯的做法,都是首先哀悼遇难的战士,然后才举行庆功会的,这次当然也不例外。烈士的葬礼举行了,俘虏也处理完毕,才召开庆功会。但是,评功的时候,遇到了比较麻烦的事情。最大的问题,是无法将战果公平的分配到每个战士的头上。
杨致远、郝林勇、杨子轩等人拿出了几个方案,自己都觉得不太令人满意。这次战斗,完全是虎贲铳的战斗,大家都是在远距离射杀敌人的。在混乱的战场上,根本无法确定,哪个敌人到底是谁打死的。打扫战场的时候,就更加无法分辨了。而且,这次战斗,还有水兵分队的参与。水兵缴获了鞑子的两艘猪肚船,这个功劳,又该怎么分配?
可以这么说,这一次的战斗,根本没有斩首的说法。既然无法确定是谁杀死的敌人,那么,这些功劳,如何分配到个人的头上?以前,因为杀死的敌人数量不多,大家的功劳相差不大,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一次,消灭了两百多的鞑子,功劳相当的大。要是分配出现不平衡,差距也比较大,有些战士肯定要有情绪。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
杨致远、郝林勇、杨子轩三个高级军官,商量来,商量去的,最终始终没有比较完善的方案,都深感压力巨大。最终,三人决定还是来找张准,请张准做最后的决定。
“都坐下来吧,说说你们的看法。”
张准沉吟着说道。
四人就此事进行了小规模的讨论。
大家在商讨中一致认为,随着热兵器的大量使用,大量普及,原来的斩首一说,显然是不太适用了。必须有更加先进,更加科学的评功方法,取代原来的斩首制度。要激发护卫队的战斗力,也不能仅仅依靠军田这种单调的手段了。
这次战斗,一次就消灭了两百多的鞑子。嗯,准确来说,是两百一十一个鞑子,按照每个鞑子十亩军田来计算,那就是两千一百一十亩。这么多的军田,刘航那里,要一下子腾出来,还是有点困难的。这只是一次小规模的战斗,就分配出去那么多的军田,以后要是大规模的战斗,一次消灭上千的鞑子,岂不是……张准觉得,是有必要研究新的奖励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