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枪声,但是透过望远镜,小木上尉可以清楚的看到,一股白色的硝烟猛然从山坡那名狙击手的步枪里扬起。他知道对方已经开枪了,知道在这个时候想活下去,就必须做出军事闪避动作,可是自己的身体发硬四肢发僵,就算是他已经对自己的身体下达了立刻闪避的指令,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受过严格训练的身体,却纯属找死的没有立刻执行这个命令!
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铁拳狠狠砸中,就在头部不由自主的向后一仰时,小木上尉听到了“喀啦”一声,犹如折断木棍般的可怕声响,就在他身体不由自主向后仰天摔倒的时候,“完了……”这个想法刚刚从大脑中浮起,尖锐的刺痛就狠狠钻进了他的大脑,把他带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
站在小木上尉身边的曰本情报部门特殊执行部队士兵全惊呆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小木上尉突然面色大变,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朵艳丽的血花猛然从小木上尉的额头上绽放,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小木上尉就像是一个被人用力推倒的稻草人般,一头栽倒。
只要看看小木上尉身体那绝不自然的扭曲动作,只要看看小木上尉额头上那个嵌着一粒子弹的伤口,任谁也知道他们的队长已经蒙八歧大神荣召,为他们的天皇尽了忠,飘荡的回到了他们安置说好听了是战斗英雄,说白是战争狂人杀人犯灵位的靖国神社内。
当然了……前提是,这位小木上尉如果真的死了有灵,有魂,有意识的话,他能不能得到牛头马面的放行,他能不能不被带进十八层阎罗地狱,能不能不被下油锅!就算他运气够好,躲过了牛头马面的追捕,这里距离上海那么近,在淞沪会战中,为了保家卫国而捐躯的二十万英灵们,会放过这样一个杀人犯吗?!
看着小木上尉的尸体,所有曰本军人的眼睛都红了。双方还没有正式交手,指挥官就被对方一枪击毙,这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耻辱。尤其是他们面对的敌人,还是被他们像捉小鸡一样,玩弄了几天时间,任意揉捏,已经快被打残的游击队!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军曹的身上。曰本军队战斗力之强当真称得上世界闻名,他们最大的特点,不是装备精良,也不是训练有素,而是他们对上级的绝对服从精神。
在战场上哪怕他们的编制被打散,直属上司全部阵亡,只要还有军官存在,士兵就会自然而然聚集到军官的身边,形成一个新的战斗整体。也就是因为这样,曰本军队才会越战越强,才会越拼越狠。
可是这批曰本军人很快就发现,他们前几天还赞不绝口,觉得就是他妈的好用,就是他妈的好使,扳机一扣子弹就“突突突突”打得飞快,人还能跑得飞快的冲锋枪,真是他妈的一个破烂!
纵观全世界,除了雷震花重金通过走私途径买到的索米31型冲锋枪,采用狙击步枪工艺制造,又有特种子弹可以打得够远之外,其它的冲锋枪,有效射程大都在一百五十米左右。事实上,擅长用冲锋枪的老兵,教导新兵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们,冲锋枪最有效的攻击距离,其实也就是他妈的五十米左右,再远的话,还是用轻机枪、步枪和卡宾枪吧!
这些东西当然是经验之谈,当然是通过无数场实战得到的宝贵经验,可是曰本军人原来从不使用冲锋枪,他们自己设计的百式冲锋枪上甚至还滑天下之大稽的安装了刺刀,指望士兵拿着冲锋枪和敌人拼刺刀的军队,制造几辆坦克据说和一个铁皮罐头差不多的国家,你又能指望他们对冲锋枪了解多少?
你还指望他们在试验姓的拿冲锋枪装备了部队后,士兵们手里的武器还没有捂热,就能闭门造车的想到火力优势互补,再往部队里塞上几个狙击手,几个机枪手?
面对躲在五百多米外的狙击手,这些手里冲锋枪子弹也能飞出五百多米,但是有效射程撑死一百五十米,多了就失去准头,只能靠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曰本军人,就算原来全部都是a级射手,现在又有什么用?
看着罗三炮大模大样,不躲不藏的趴在小山坡上,慢慢的射他们,慢慢的玩他们,慢慢的搞他们,就算他们气得两眼发红,就算他们恨不得剥了罗三炮的皮,拆了罗三炮的骨头,如果不冲到一百五十米以内,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五百减一百五十,等于三百五十!
他们这些人,如果想干掉罗三炮,就要先顶着罗三炮的狙击,利用各种地形,向前推进三百五十米,然后再利用手中冲锋枪在近距离的火力压制力,对小山坡发起总冲锋。
一想到这里,这支部队的临时指挥官就觉得嘴里发苦。对方能从五百多米外的山坡上,开枪击中小木上尉的头部,那摆明了就是一个特级射手。拿着在一百五十米之外就算开枪,也等于是放鞭炮的冲锋枪,顶着一名居高临下,可以慢慢狙击的特级射手打出来的子弹,向前推进冲锋,不是寿星公上吊,嫌活得太长了又是什么?
指挥官阵亡,在这个时候,无论这位军曹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算明知道顶着敌人狙击向前冲是送死,就算知道冲上去很可能连敌人的毛也摸不到一根,哪怕是为了向藤原枫中佐有个交待,哪怕是为了自己个人的威信和曰本军人的尊严,他也必须下令追击!
面对一群训练有素,不断做着军事规避动作,比地老鼠更灵活,更狡猾,经常让他放空枪的敌人,罗三炮可以慢慢的瞄准,慢慢的等待。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训练再严格,实战经验再丰富的职业军人,也不可能一直完美的做出各种军事规避动作。他们总会因为地形问题,体力问题,心理素质问题,甚至是运气问题,而暴露出或多或少的破绽。
所以罗三炮在不停的笑,他慢条斯理的瞄准,慢条斯理的开枪。他的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高手,高手,真是高手。竟然又没有打中!”
哪怕是知道打不中,罗三炮有时候也会开上那么一枪,反正他身上带的子弹够多,就算是放了一记空枪,看着那些训练有素的曰本军人在泥浆里满地打翻,也是很赏心悦目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不这样一直放空枪,又怎么可能大量消耗那些曰本军人的体力?如果不让他们的体力迅速消耗,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反应迟钝?!
如果这些曰本军人反应不迟钝,在另外一个山坡上的孙尚香,虽然枪法还不错,又怎么可能用刚刚从兔子那里“借”到的捷克式班用轻机枪,打中这些比地老鼠还要灵活,一听到枪声,立刻就能做出各种军事规避动作的职业军人?
“嗒嗒嗒、嗒嗒嗒……”
孙尚香手中的班用轻机枪响了,这种捷克斯洛伐克军工厂出产的zb-26型轻机枪,使用七点九二毫米口径子弹,有效射程高达九百米,而且精度相当高,现在大量装备在[***]部队。虽然捷克式轻机枪上不可能安装狙击镜,孙尚香更不可能像罗三炮一样高精度狙击,但是轻机枪的射速快,每三发为一个点射,又不需要拉枪栓,只要瞄准得差不多就扣动扳机,这样一个弹匣二十发子弹,就能进行六个三连发长点射,一个二连发短点射。
七个二三长短点射打完,再换上一个新弹匣,再来上七个二三长短点射……孙尚香这么打没有关系,但是被班用轻机枪子弹不断袭击的曰本军队却当真是欲哭无泪欲语还休,而为他们赫然发现,这一挺轻机枪的位置,在他们背后四五百米的一个小山坡上。如果你是他们,请你想一想,你是要一面迎着狙击手的正面进攻,挨着轻机枪的背后点射,强行进攻前面的小山坡,还是立刻回头,迎着轻机枪的点射,挨着狙击步枪的狙击,去进攻背后偷袭的机枪手?
也许有人会说,不要学熊瞎子掰玉米,两头顾不上,应该先集中全力把面前山坡上的狙击手拿下来。
可是睁大眼看看现场的情况吧,罗三炮狙击的这个山坡选的好啊,跑到附近曰本军人才发现,这个小山坡那是上平下直,还带着内嵌的斜弯和小棱角,下雨的时候躲在下面,就是一个天然的大雨伞,如果想从山坡下往上爬,你先试试自己能不能爬上一座倒过来的金字塔!
当然了,这样的地形,也未必能难住受过严格训练,搞不好身上还有什么飞虎爪、烟雾弹、弹弹球之类不能促进社会安定繁荣,也不能抑制世界沙漠化水土流化小玩艺的曰本特种部队,但是别忘了,在他们屁股后面,还有一挺班用轻机枪,在那里“哒哒哒”、“哒哒哒”的没完没了的打个不停。就算对方的枪法很烂,很差,很菜,但是当他们象倒挂金钟似的往山坡上爬的时候,那不就是十几个只能缓慢移动,打起来特别爽,打中了还特有成就感的人肉枪靶吗?
现在这批手里捏着还能拼刺刀的百式冲锋枪,却被一枝步枪,一挺班用轻机枪夹在中间两头打的曰本军人,当真明白了什么叫做铁索横江,让你欲上不能,欲下没门,更明白了什么叫做风箱里的老鼠,他妈的两头受气。
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的头顶突然传来了一声折断木枝的声响,几名士兵同时迅速举枪,在他们小心翼翼的注视下,一只猴子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乖巧的望着他们,还发出了一阵天知道是不是表达友善的轻鸣。
原来只是一只猴子,嗯,不对,应该说原来是有四五只猴子。这些猴子竟然没有被枪声吓跑,它们都蹲在树枝上,静静的望着这些闯入它们世界的不速之客。但是不管怎么说,站在树下,暂时躲在一个步枪打不中,轻机枪也扫不着角落的曰本士兵总算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仿佛是接到了什么指令般,刚才还好好端坐在树丫上,和曰本士兵相安无事的猴子们,突然一起翻脸了。它们从树丫上抄起了一个个前面圆圆,后面也圆圆,只是前面圆的发粗,发黑,后面圆的发细发黄的东西,随手从里面拔出了一根灯捻子之灯的玩艺儿,然后就把这些冒着哧哧白烟的东西,丢到了树下面。
随着领头的猴子一声呼啸,几只猴子在树上荡着秋千,转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个呆呆站在树下面,低头看着几枚在他们脚下还嘀溜溜欢快打着小转儿的手榴弹的曰本士兵。
几个曰本士兵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道:“这个……猴子……也能丢手榴弹?”
这个……先把手榴弹的盖儿扭下来,然后让猴子把里面的导火索拔出来,然后顺爪往树下一丢,总比让猴子左手拿着一把漂亮的小雨伞,右手拎着一只漂亮的小花篮,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走钢丝容易得多吧?!
这也是雷震的主意,事实上雷震不但是一个好的军事指挥官,更是一个擅长发旁人所未发,掘常人所未掘的人物。
不过……还好雷震没有把最初的设想告诉猴子王。一开始,他是打算把炸药绑在这些猴子们的身上,然后让猴子们往敌人身上蹦的……这一场只能用流氓战术来形容的战斗,仅仅用了二十五分钟,就以雷震方大获全胜而终结。其中有被罗三炮居高临下打死的,有孙尚香浪费了一百多发子弹,终于瞎猫碰到死耗子打中的,有猴子丢下的手榴弹炸死的,有雷震、飞刀张诚、猴子王、九叔八仙过海,用刀子、绳子、棍子、石灰,无声无息放翻的。
总之,陈列在藤原枫面前的这十二具尸体,每一个人都死得千奇百怪,每一个人都死得别竖一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