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瑞的回答,有点儿不近人情,那个青年顿时觉得有几分尴尬,本想走开,可是见到厅中众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仔细打量,没几个是认识的,立即取消了打算。
见到青年没走,韩瑞好奇问道:“怎么,这里没有你的同窗好友之类?”
“没……”青年窘迫,支支吾吾道:“不过,也有认识的……”
想了下,韩瑞笑道:“不用说,肯定是你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你。”
脸上掠过羞惭之色,又有点儿生气,青年低声道:“想来在下也没有得罪之处,兄台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笑了笑,韩瑞轻声道:“你是否知道,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
这是在试探,青年却没有察觉,或者说,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同龄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听到询问,立即眉飞色舞道:“听说,官学的岑先生,城东的刘先生,还有城外的丘夫子……都来了,现在,多半是在内室,与钱主簿聊天……”
其实,见到这么多的青年书生文人,韩瑞也猜测得出来,今天钱家宴会的目的,毕竟时常通信,韩瑞也知道,钱丰身为主簿,负责的是县中教化文政事务,相对刑名、税收来说,自然没有多少油水可捞,这也十分正常,毕竟钱丰初来驾到的,经验不足,自然先负责最轻松的工作,也算是官场的潜规则之一。
不过,科举即将来临,除了官学的生徒名额之外,还要举行乡贡考试,这个时候,负责主持测试的钱丰,想清闲也难,这些青年书生来意,也昭然若揭了,毕竟当年,钱丰也没少做这种事情,所谓风水轮流转,也该到他风光得意了吧。
脑中幻想钱丰叉腰大笑,得意洋洋的模样,韩瑞心中暗笑,也忍俊不禁,嘴角泛出一抹怀念的笑容。
似乎想到什么好事,青年也在欢笑,同时轻声问道:“这位兄台,以前没有见过,应该是邻县而来的吧。”
韩瑞不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透露的,外地人,肯定不认得路,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大户人家子弟,居然没有来过州城,真是稀奇,年青心中嘀咕,低声笑道:“兄台不必多心,请看左边那个……他是枝江县官学的头名,右边两个,石首县的……”
“你了解的倒是颇多。”韩瑞微笑说道,心里却有几分奇怪,按照青年的说法,这些书生文士,应该就是荆州所谓的才子之流,无论是生徒的名额,还是乡贡考试,都不在话下,跑来这里做什么?
青年苦笑了下,小声道:“如同兄台之言,我认得这些俊才,然而他们,却是没把我们放在心上。”
“唉,也是。”韩瑞故意说道:“以他们的才华,直接前去参加科举,考上进士,也是有把握的,何必与我们争……”
“兄台所言极是。”青年深以为然,无奈之色,溢于言表。
“不过,话又说回来。”韩瑞说道:“考中进士,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才华固然重要,但是气运,机缘,也不可或缺的。”
“谁说不是,比如那位。”那个青年,非常的赞同,悄悄地暗示了下,小声说道:“要说才华横溢,大家有目共睹,知道是什么水平,但是驾不住,人家运气十足,自幼结识的同乡是誉满天下的大名士,区区进士,还不手到擒来……”
那个,好像是在说自己,韩瑞摸了下鼻端,不动声色的含糊其辞,敷衍说道:“是呀,是呀。”
说到兴处,青年义愤填膺起来,谴责说道:“更加过分的是,他居然……”
“丘夫子,刘先生……”就在这时,厅外走来几人,一帮书生士子,纷纷围了上去行礼,韩瑞下意识的,躲在青年身后,随之反应过来,自己怕什么,是这个小子,在背后非议自己,按照来说,应该理直气壮,怎么反而心虚起来,说到底,还是暗箱艹作,底气不足呀。
韩瑞犹豫不决,考虑了下,觉得,也不用急于表明身份,免得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