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桃符。”
知道桃符是避邪的东西,明月像看文物一样仔细观瞧。只见两块桃木牌上分别刻着坦胸露背,黑髯虬须,头生两角,凶神恶煞样的男子。她触手只觉得掌心一热,赶紧松开,心里突突跳的厉害。
难不成这驱邪之物,真的可以看出她是邪物?
明月神色有异,看到冰含满脸疑惑,这时冰含向旁边的宫女一摆手,那宫女拿来两个一寸见方的红布荷包,她拿在手里对明月说:“这是大法师走时留下来的,让淑女也贴身佩戴,一个让挂到窗子上,这样可保百邪不侵。”
明月有些异色的看着冰含,冰含赶紧解释说道:“大法师说看着淑女脸色微阴,有些着邪之相。”
此言一出,明月脸色都有些微变了,好像自己这皮相之下的灵魂都让人看穿,看透了一般。
最后明月看着那触手发热的荷包,那里敢要,只能故做警惕的吩咐冰含,“去找太医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违禁的东西。”
其实即使没有违禁的东西她也不能用,不过还是要看看的好。
冰含很快就回来了,摒退左右报告道:“娘娘,经太医检验,大法师留下的荷包里只是些辟邪的朱砂。”
哦,明月应了一声,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又想不起来那里不对,只是将荷包放在面前,左右打量着。
“淑女,你在想什么?”冰含见她发怔轻声唤道。
“对这荷包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她对冰含毫不掩饰自己的疑心。
冰含善解人意的拿起荷包,“既然这样,那奴婢将它扔掉便是。”
“等等。”明月想来想去接过荷包,将里面的朱砂倒了出来。只见那朱砂呈颗粒状晶体,颜色鲜红,有光泽。拿起闻了闻,也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心情烦闷的将荷包往桌子上一掷,逆着阳光,看到荷包上腾起了一层灰雾。她心中一动,立即拾回,“冰含,拿剪刀来。”
用剪刀几下将荷包剪开,里面夹衬里掉出了一些褐色的粉沫。原来秘密在这里,哈哈,终于让自己发现了!
冰含瞪大了眼睛,“这……原来这荷包里竟有猫腻?”
明月伸手,欲沾点,看看是什么东西。冰含一把抓住她的手,“娘娘,让奴婢来。”冰含沾了点,用手捻了捻,放在鼻下,没闻出什么特别气味。见其一脸茫然,明月只瞅了一眼,心下已明了,但还是说道:“看样子这不是寻常之物,拿去问问太医,看他知不知道。”
这捉脏的事,可不能自己来做,还是交给太医要好些,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冰含风风火火的赶回来,“娘娘,太医说这是罂粟蒴果的粉沫。”
“罂粟蒴果?”明月一想到自己检查那黑色药脂,更知道这毒物的做用,虽然开始也猜到七七八八,但现下,正的确认是这邪恶的草药。明月狠狠的一拍桌子,好个恶毒的万贵妃,果然是居心叵测,想用这药物放在自己身上,因为自己常年伺候皇后,皇后又会在不知不觉中染上这下流的胚子,到时候一查起来,便是自己的错。
呵呵,当真是一石双鸟的毒计。
“娘娘,奴婢这就去禀报皇上,让皇上来主持公道。”冰含铁青着脸说着就要走,明月意识到皇后现在恐怕还不知道,这草药这般邪恶,得敢快知会她一声才好。于是唤住冰含:“皇上那不急。”
见明月一脸的沉重却挡了她去告状,冰含未勉有点意外,见她脸色不好,冰含心中一揪,多少有些紧张局促。
明月想了想,便先去见皇后,皇后让折腾了一天,难免有些困了,皇后一脸倦意的见了明月。
“呃……娘娘现在身子不适,外来的东西一定要小心谨慎,不知道那大法师晋上来的避邪荷包,娘娘打算如何处置?”明月也不怕把话说明,直接便挑了头,这大法师的事,还是朱祐樘建议的,要是现在不挑干净了,以后算起来,她就算能摘干净自己,朱祐樘也跑不了,唇亡齿寒,朱祐樘要是不在了,她在宫里也就到头了。
皇后本来就是聪明人,只是前一天着实吓着了,所以还是有些游疑的说道:“荷包我已让太医看过,没有问题。明月你可是太过谨慎了,戴着它可以辟邪,本宫着实让吓着了,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见皇后执意要戴,明月有些发急,看来不将事情讲明她是不会听自己的,没准还会怀疑自己不让她戴辟邪的东西是居心不良呢。
深吸一口气,她认真的说:“太医昨晚嘱咐娘娘不要动怒,要心境平和,所以接下来说的事,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要有心理准备,千万不要激动。”
皇后正喝着糖水,听了她的话,停下来,迷惑的凝视她,“明月这些天你用心照料,本宫看在眼里,你就如是我的子侄一般,有话不妨直说,本宫也是六宫里久坐之人,都承受的起。”
明月从怀中掏出那个被自己剪开的荷包,“想必娘娘的荷包跟我的一样吧?”见其没有反驳,应该是没猜错的。
接着讲道:“妹妹只检查了里面的朱砂,却没检查这荷包,其实这荷包的夹层里藏着罂粟蒴果,你若佩戴在身上,不出一个月便会久病复发。”
皇后的神情顷刻凝滞,将信将疑的唤来宫女剪开她的荷包。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剪开一见果然不虚,怨恨愤怒还是抑制不住的浮在了脸上。
“我想娘娘应该是个能经住事的人,所以特来提醒。”明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温声安慰,“娘娘千万不要动怒,凡事都要替自己的身子多考虑。”
明月的一番话,说进了皇后的心里去了,她本来就是一个能经的住事的人,当下平复了下来,不由脸上挂了几分冷笑,想到有人这么处心积虑的害自己,不由冷冷的说道:“我就说嘛,这后宫里那里有好事,将绊子下在这了。”她双手紧握,“我要向皇上告发她,让皇上把她打到冷宫去。”
明月劝道:“你跟皇上说有人与大法师串通害你,证据呢?”
“这就是证据!”她一指桌子上的荷包。
“这只能证明大法师有罪,并不能证明万贵妃有罪。”明月看着她分析道:“况且,此事,是大殿下建议的,他也可以推说这荷包不是自己做的,责任便由手下人承担了,甚至可能从此对大殿下起了疑惑,您真的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嘛?”
皇后眉毛一拧,“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本宫不追究了?”
“不是不追究,只是时辰未到罢了。”明月沉稳的说:“娘娘现在应该处处谨慎,再过些日子,正统定下,她一个人能翻的过天嘛。”
眼前的人是明月吗?她一个南教坊司里出来的歌妓如何来的这样的心机和城府?
皇后想不明白,不过今天这事,自己还是感激她的。
说来事情也怪,自从大法师大法师做完法事以后,皇后宫里真的安安静静,没再听她嚷嚷见鬼了。(未完待续)